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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7)

两个伙计引着少年到了角落里一张桌子,一边担忧地看了楼上一眼,暗道小姐们啊,你们可小点声吧,这……这都被人家听去了。

楼上女孩儿们哪里知道楼下多了一位不速之客,此时讨论的正热烈,而旁边顾绮罗却有些听不下去了:萧江北不管他是凶神恶煞也好还是杀人狂魔也好,他总是在边关保家卫国杀鞑子吧?怎么就让女孩儿们说的这样不堪呢?

顾绮罗在现代便是出身于军人世家,只不过母族那边是大富之家,所以她长大后才会随着母亲投身商场,然而对于军政方面她也很有兴趣,平生最敬佩崇拜的,便是那些舍身为国的军人。因此即便萧江北是自己即将跳进去的一个火坑,但听这些女孩儿们把他说的好像比那杀人越货的匪徒还罪大恶极,她心里也不禁有些不平。

恰好此时程秋婵正得意说道:“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边关将军们可以容忍这样一个满手血腥的杀人狂魔?万一哪天他狂性大发,说不定连军营和城镇百姓都要遭殃……”

“程姑娘,请留些口德。萧二公子在边关十余年,为的是保家卫国,即便他杀的鞑子多了些,那也是他身为军人的光荣,你这种不负责任的猜测,是对他最严重的污蔑和侮辱。”

顾绮罗终于是忍不下去了,冷冷打断程秋婵的狂妄言语,虽未拍案而起,面色却是阴沉似水。

程秋婵一愣,没想到一直沉默着的顾绮罗竟会突然发难,怔愣过后,一张绝美面孔便猛然涨红,冷哼分辩道:“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他本来就嗜杀如命,人人都这样说的。”

顾绮罗冷冷看了她一眼,目光又从身旁几个女孩儿或轻蔑或冷笑的面孔上掠过,方沉声道:“说他嗜杀如命,我且问你,他可曾残杀同袍?可曾残杀百姓?漫天流言,说他是杀人狂魔,也无非就是因为他杀的鞑子多了些,可身为大夏军人,杀鞑子难道不是天经地义?朝廷尚且有枭首之功,怎么这赫赫战功,到你们嘴里竟成了嗜杀如命?各位姑娘,你们这是想和朝廷唱对台戏么?”

这样罪名谁承担得起?女孩儿们纷纷变色,程秋婵更是面色铁青,咬牙尖声道:“顾姐姐莫要往我们头上扣大帽子,枭首之功,那是奖励在战阵中英勇杀敌的将士,可没说杀无反抗之力的俘虏也算。”

顾绮罗微微一笑,拿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然后抬眼看着程秋婵,悠悠道:“我很奇怪,大家都知道鞑子凶残成性,他们抢我大夏百姓的粮食烧我大夏百姓的房子,掠夺我边关百姓去给他们做奴隶,多少百姓就被活活累死打死在异乡,尸骨都不能归回故里。这样的虎狼之辈,程姑娘凭什么说他们做了俘虏就没有反抗之力?虎狼就是虎狼,又变不成绵羊。何况你经历过什么?你可曾见过战友惨死在那些鞑子的刀下?你可曾见过安宁太平的城镇被鞑子铁蹄蹂躏,满目疮痍尸横遍地的惨象?你什么都没有见过,又怎能了解边关将士心中对鞑子的滔天怒恨?一群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禽兽,凭什么做了俘虏便可以逃过性命?还要给他们吃的喝的?怎么没听说鞑子对待我大夏俘虏也是这样优容的?”

程秋婵没料到顾绮罗的口齿竟如此厉害,一时间不禁又气又急,大声分辩道:“你……你……我大夏是礼仪之邦,自然不会和那些蛮夷野人一般见识。我们泱泱上邦天国,自该心怀仁义以德服人,总有一天,那些蛮夷感受到我大夏胸怀,自会臣服,毕竟他们是人,又不是野兽。”

“无知,愚蠢。”

顾绮罗冷笑一声,暗道自己真是无聊,这些闺阁中的娇花小姐连抗日电视剧都没看过,又怎能了解那些天性凶悍的刽子手到了平民之中就会化身为禽兽不如的残暴机器?我和她们说个什么劲儿?她们知道什么啊?

“哼!你辩不过人家,自然也只会这么说。”程秋婵长长吐出一口气,就好像自己赢了一个大胜仗般洋洋得意昂首说道。

“呵呵,礼仪之邦以德服人?我中原大地延续至今,上下五千年,一直都是礼仪之邦,你可曾看见鞑子被感化驯服过?北方草原多矿产牧业,鞑子不会耕种不事生产,只能靠着征服周边小国,抢掠我大夏边境才能生存。你不能给他们粮食茶叶盐巴,就说自己是礼仪之邦,便想感化他们?做什么白日梦?你若是给了粮食茶叶盐巴,他们便会认为我们示弱求和,从此后更加贪得无厌,历史上这样的事还少吗?况且我们凭什么要给他们粮食茶叶盐巴?把他们养肥了,回头再来咬我们吗?所以大夏和鞑子之间,只有血海深仇,没有什么仁义感化。除非将来两国可以平等合作互通有无,这却要先把鞑子打怕了打服了,他们才会老老实实的与你言和……罢了,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明知道你听不懂……”

“谁说我听不懂?”程秋婵一跺脚:“你不过是个从乡下来的野丫头……”

“程姑娘,姐妹们好容易聚在一起,大家讨论辩驳都可尽情尽兴,不过莫要因此便口出恶言,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耳听得程秋婵连这样话都说出口来,座中终于有人看不下去。顾绮罗循声看去,只见开口的是那个焦侍郎家的千金,焦侍郎是这里女孩儿们父辈中最大的官儿,想来她既然开了口,其他人说什么也要给几分面子的。

果然,程秋婵便不言语了。一旁顾锦绣却有些忍不住,看了顾绮罗一眼,咯咯笑道:“程姐姐也别不服气,今日之争都要怪你,你明知道那杀人……那萧二郎是我大姐姐的未婚夫,竟然还说他的坏话,怎么能怪得我大姐姐据理力争,你说,是不是你的错?该不该罚?”

顾绮罗冷冷看了这妹妹一眼,却是没说什么,但不悦之意显露无疑。不过既然顾锦绣打了圆场,女孩子们自然不会去在乎一个乡下丫头的感受,纷纷嘻嘻哈哈笑起来,轻轻将这个话题揭过。

第8章 回府

而楼下那名少年此时也已经吃完了两大碗面条。然后起身沉默的在桌上放下了一小块碎银。

“客官,这一碗大排面是十五个铜钱,两碗就是三十个,这银子怎么着也有二两重了,用不了这么些。”

一直在远处看着这边的伙计看见桌上那一小块银子,不由得眼睛一亮,连忙凑过来陪笑说道。却见那少年沉静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赏你了。”

“哎哟,谢谢……谢谢客官。”伙计掩不住满面喜色,低声道谢,却见那少年大踏步走到门口,忽然停下来轻声道:“望月楼的大排面,果然不错。”

“多谢客官夸奖,客官若喜欢,以后尽可过来,小店的招牌菜还有许多呢。”伙计被那二两银子晃花了眼,说话都流利了许多,完全忘了就在之前,他还被这杀气凛然的少年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萧江北却再没有说话,只是回身抬头顺着楼梯向二楼看了一眼,然而欢声笑语虽阵阵传来,却见不到一个人影。

顾家大姑娘,是叫顾绮罗对吧?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一个凛冽聪慧女子。萧江北心里想着,大步出门,暖洋洋的冬日阳光照在他身上,他忽然觉得心情很不错。

跟随他征战多年的大黑马静静站在望江楼的大门前,萧江北翻身上马,摸了摸大黑马的鬃毛,轻声道:“回家。”接着轻轻一夹马腹,大黑马长嘶一声,正要飞奔,却被主人拉了一把缰绳,它哀怨地看了一眼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无奈地迈起碎步缓缓往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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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爷回来了。老太太,姨娘,二少爷回来了。”

总管兴奋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接着门帘一掀,只见一个中年美妇人快步走了出来,欣喜问道:“二少爷回来了?在哪里?到家了吗?”

“已经在前院了,因为老爷在衙门里,所以二少爷这会儿正往这里来,要给老太太和姨娘请安呢。”那总管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话音未落,就听身后脚步声响,他连忙回头,果然便见自家如芝兰玉树般的二少爷大踏步走进来,见过香姨娘后便进了老太太屋里。

这总管只激动的老脸发红,挺直了胸膛走出二门,见不远处有个仆人经过,他连忙叫道:“李长贵,快,把家下仆人们都叫过来,二少爷回来了,这以后府里多了个主子,大伙儿可不能再像从前那么惫懒了。”

李长贵疑惑地看着总管,陪笑问道:“梁总管,这……大家伙儿也没惫懒啊。再说,二少爷就算回来,也不会管咱们的闲事吧?那可是在战场上杀进杀出的主儿。”说到这里,他便凑过去,小声道:“梁总管您看见少爷了?真是传闻中那般高大凶……威……威猛吗?”

“屁。”

梁总管的胸膛又挺直了几分,满脸兴奋骄傲的激动道:“我和你说,咱们家少爷,那真是俊美无俦风姿潇洒丰神如玉玉树临风,我就和你说,这么多年,我见了多少所谓风采照人的公子哥儿,可和咱们二少爷一比,那就都是萤火虫,咱们二少爷是皓月。嘿嘿!这些年让那些王八羔子把咱们二少爷传的跟地狱修罗似得,因为老爷不计较,二少爷不回来,我是满肚子气没法儿分辩,这下好了,二少爷回来了,那些造谣的混蛋们等着把眼珠子抠出来吧。我就说嘛,老爷和太太的儿子,怎么可能像他们说的那么丑,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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