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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67)

“这……这简直是一派胡言。”顾明阳气得身子都哆嗦了,站起身厉声道:“当日虽然我和他父亲曾经给两家孩子订过娃娃亲,然而他家那个孩子早已溺水而亡,我更没有写下什么契约婚书,这……简直是岂有此理,竟然为了攀权附贵,就不惜诈骗,太……太混账了。”

“老爷息怒。”吕夫人急忙站起身来道:“当时妾身听了此事,也是五雷轰顶,忙要了婚书来看,果然那婚书是老爷的字迹,只是有些潦草,据他说是老爷酒后所写。我也问了他那个孩子溺亡的事,可他说他大弟虽然已经没了,但当日原老爷和老爷并没有说明是哪个儿子,所以他来求婚也是应该的……”

“混账,怎么没有说明?”顾老爷气得面色通红,拍着桌子道:“当日明明说的是他生了儿子,我生了女儿,两家便结为姻亲。这难道还没有说明?”

吕夫人幽幽道:“若老爷这样说,可真要让人家咬着了,难道这个不是原老爷生的儿子?何况长幼有序,哪有大儿子的婚事都没着落,就给二儿子订亲的道理?一旦人家咬死了不松口,咱们可就糟糕了。绮罗已经和萧家定了亲,聘礼都收了,万万不能因此退婚,而和萧家交恶的。”

顾老爷怒道:“这分明是讹诈,哼!我就不信了,我经历了这么多事,倒叫一个黄口小儿给讹住?明日我就去顺天府,告他一个诈婚之罪。”

“老爷息怒,这事儿还须三思而行。”吕夫人连忙替顾明阳倒了一杯茶水,叹气道:“你想想,自从萧家那孩子从边关回来,接着去了一趟温泉,再然后大姑娘一意孤行,抛头露面了几次,如今这京城中关于他们二人的流言简直是满天飞,妾身知道老爷不在意这些,可您终究在官场,您不在意不代表那些上官们也不在意。如今此事若是宣扬开来,于大姑娘和老爷都没有好处,萧家可是通了太子府的人,就算萧老将军和二公子不在意,太子也是要脸面的啊,他肯让小舅子娶一个名声被败坏了的女人吗?”

“那夫人说怎么办?那原家子明明是骗婚讹诈。可恨啊可恨,想他父亲当日是何等光明磊落?不然我岂肯与他们家结亲?怎么到了儿子这一代,竟是如此不堪无赖?太可恨了。”

顾明阳不住喘着气,显然是气得不轻。却见吕夫人犹豫了半晌,方小声道:“老爷,妾身今儿一天都在为此事为难,这会儿倒有一个主意,那原家子手里有婚书,不管他是攀权附贵也好,还是恪守父亲遗命也好,他这会儿就占着理,所以妾身想着,此时不能和他硬碰,大姑娘咱们是万万不能给他的,说不得也只能委屈二姑娘了。那原家子想要的,不过是做老爷女婿,将来科考也好,做官也好,能得老爷提携一把,所以只要是咱们家的姑娘,想来他也不敢挑三拣四的,如此一来,绮罗不用退婚,原家那边又应付了过去,老爷觉着如何?”

“不行。”

顾明阳断然摇头,冷哼道:“这原家子为了攀附权贵竟然能行出这样事来,如此心性,我岂能将女儿嫁他?今日他会为了巴结我这么个五品官儿求娶我的女儿,明日他就会为了巴结二品大员而休妻弃子,另结新欢。”

第71章 挑拨

“老爷也别一下子就把人看死了,虽然这事儿我也生气,可我看那原家子却是个彬彬有礼的斯文人,也许人家只是恪守父亲遗命……”吕夫人慢声细语的劝着,不等说完,就见顾老爷使劲儿摇头道:“不管他是什么人,我也不会把女儿嫁他,此事休要再提。”

“那老爷说要怎么办?”吕夫人抚了抚额头,涩声道:“人家都已经找上门来了。”

“明日我衙门里还有重要的事,不能休沐,他若来了,你就告诉他,若是家里如今银钱上困难,又或者是进京赶考想找个好的学馆,我看在故去的老友份儿上,都可以帮忙,但惟独不能允许他和咱们家结亲,就算要结亲,那也得我考察后,发现他的确是品性忠厚的人才行,夫人觉着,他可像是个品性忠厚的吗?”

“不管怎么说?真要是这事儿没办法开交,也只有这个不是好主意的主意了,老爷先不要把话说这么死,到时候再看着行事吧。这会儿先睡,明儿还要早起上朝,何况老爷也说了,衙门里还有重要的事呢。”

顾明阳面色仍然是青着的,然而他为官多年,却也知事到临头气急无用的道理,因只是重重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便躺倒床上,只是这一夜究竟睡没睡着,除了身边吕夫人,可就没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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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昨儿那原子非上门的事,你和姐夫说了吗?他怎么说?”

原家到了京城后,为了不惹嫌疑,没有再直接和吕冬云联系。只按照他们在临川时商量好的计策来办。但此事关系重大,吕冬云又怎可能完全放手,因此知道原家进京后,就派了心腹紧密监视着,对对方的举动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听说原子非昨日到了顾家,他第二天一大早便跑来打探消息了。

吕夫人慢慢喝着茶,淡淡道:“还能怎么说?老爷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还说要去官府告他一个骗婚罪。幸亏我拦住了。”

“什么?”顾明阳的激烈反应完全在吕冬云的意料之外,当即便惊恐道:“姐夫也太不顾念旧情了,当日好说他和那原老爷也是至交好友。怎么如今听见人家儿子来求婚,便翻脸不认人?”

“再好的好友,还比得过自己的亲生女儿么?”吕夫人放下茶杯,看了吕冬云一眼。冷声道:“更何况,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别人不知。难道咱们还不清楚?那原家本就是骗婚,老爷雷霆震怒也是正常的。”

“我的姐姐哎,您倒还能喝下茶。”吕冬云急得如热锅上蚂蚁般在地上转了两圈,搓着手道:“先前您何等淡定?运筹帷幄。只说这事管保成功,结果如何?姐夫竟然要去告官,这要真被官府把那原子非抓了去。大刑一上,还怕他小子不一五一十抖落出来?到时候咱们姐弟俩就完了。”

“你慌什么?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怎么还是这样沉不住气?”吕夫人白了堂弟一眼,冷哼道:“老爷不过一个五品官罢了,在这京城算得了什么?那么些公侯权贵,哪个势力不比他大?就是萧家,不过是因为和太子沾亲,所以得人高看一眼,但真正的仕宦贵族,也不会害怕得罪他们。”

“这话好笑,真正的仕宦贵族会理咱们这狗屁倒灶的事儿?他们认识原子非是谁啊?凭什么帮他去和官府说话?”

吕冬云是真急了,甚至怀疑吕夫人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一个五品小官的妻子,竟然就敢想着去求那些公侯贵族帮忙,就是脑袋进了水,也不该有这样妄想啊。

却见吕夫人又端起茶杯,微微笑道:“冬云,你说那萧江北文武双全倜傥风流,乃是人中龙凤般的人物,可为什么在他从边关回来之前,这京城中的流言却都说他是丑陋不堪的杀人狂魔?”

“这……这我哪知道?姐啊,这种时候你去追究流言的根源,有什么用啊?”吕冬云愣了一下,接着便没好气的答了一声,如果不是顾忌这姐姐威严,他真想送对方一句吃饱了撑的。

“笨。”吕夫人冷哼一声,接着目光抬起,直直看着吕冬云,沉声道:“他的名声,是那些去了边关后回来的世家子弟传的,你就不想想,为什么那些世家子弟会传这样的谣言?”

吕冬云眨了眨眼睛,他有点明白了,想了想呐呐道:“是因为萧江北得罪了那些人?”

“不管是得罪也好,还是嫉恨也罢,那些世家子看他不顺眼这是肯定的。更何况,因为京城里之前那些说野丫头不好的谣言,萧江北替野丫头出头,揍了不知多少纨绔子,他和这些人同样结了仇,如今,只要能把原家上门提亲的事情闹大,你猜,那些满肚子怨气的纨绔和世家子会不会幸灾乐祸?不趁这个时候添柴加火来破坏这门婚事,报复萧江北,还等什么呢?”

吕冬云就愣在当场,但是很快的,他脸上便堆满了笑容,冲着吕夫人竖起大拇指道:“姐,这一环套一环的计策,亏您怎么想得出来。可惜你是女人,若也是男人,怕这会儿早已经做到一品大员了,啧啧啧,是啊,这样明显的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蠢啊,太蠢了。姐姐你放心,我这就去办,呵呵,那些纨绔世子整天都在大街上溜达,要挑拨起他们的火儿,这太容易了。”

吕夫人便叮嘱道:“你先别急,等我的信儿,原家这事儿现在还没撕扯开来呢。不过依着你姐夫的性子,在这事儿上肯定是宁折不弯的,所以,很快这事就会流传出去了。”

“好,那我等姐姐的好消息。”吕冬云得意的笑了一声,便告辞离开。等他走了约莫一刻钟,吕夫人正坐在榻上暗暗盘算,就听外面玲珑的声音响起道:“太太,韩姨娘过来了。”

“让她进来吧。”吕夫人答应一声,见韩姨娘缩头缩脑的进来,她便冷哼道:“你不是就喜欢传消息嚼舌头吗?今儿交给你一件事,你就去给我好好儿的嚼嚼舌头。”

“太太,妾身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人说吃一堑长一智……”韩姨娘惶恐的摆着手,上一次为了珠串的事,吕夫人下力气查了一番,最后她看躲不过去了,只好来吕夫人面前坦诚错误,被骂的狗血淋头,一连好几日都没看过吕夫人的好脸色,因此时一听见这话,就立刻变成了惊弓之鸟,连连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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