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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心(98)+番外

言掌柜冷笑一声道:“你们妇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这事儿我还正经要去老爷子面前提一提。你说人家阮姑娘是村妇,你看看人家那举手投足,那好歹是给咱们知府当过妻子的女人,岂是寻常村妇可比?上次你去山上进香,看到那位张知府家的如夫人和乔指挥家的千金,你觉着还能比阮姑娘强到哪里去?也就是阮姑娘身在乡野,不然若是放到大户人家里,谁不以为她是端庄优雅高贵的千金小姐?更何况,素家是干什么的?阮姑娘这样的人才,但凡是这行当里的,哪一家不想要?你以为贵云和其他布庄就没打过主意?就因为人家姑娘讲情义,把贵云去游说的两个人都赶跑了,这才让其他人一时间裹足不前。可实话说,咱们流锦布庄对人家的那点儿帮助,到如今也都消磨光了不说,倒欠下人家姑娘天大的人情,这样情况下,人家若是去了别家,咱们哭都没地方。若说银子,好几家的资金可比咱们雄厚,你说,你凭什么能留住人家??”

裘氏一下子便愣住了,自己想了想又道:“虽如此说,可……可你竟让五公子为了生意娶阮姑娘,你这是把他当什么了?流锦布庄没有阮姑娘,最多还是个二流布庄呗,钱赚的也不少,东家从来都不是那贪心不足的人,你让他儿子娶一个寡妇,这说什么都不妥当,更何况日后三公子一旦高中,那是要做官的,一个官宦人家子弟,却娶一个寡妇……”

她不等说完,便听言掌柜笑了一声,抿了一口酒道:“你懂什么?素家是做这一行的,老爷子真正看重的,自然还是这一行,咱们流锦布庄如今是宫廷供奉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阮姑娘这个人在咱们手里,日后做大做好那是必然的,就是对三公子的仕途,那也有莫大帮助,反过来,没了阮姑娘,这宫廷供奉怕是不到三年就要让人撤了,这些你不懂,但老爷子心里肯定有数儿。”

裘氏皱眉道:“我倒还真是不信,难道阮姑娘就有这样通天本事?”说完却听自家老头子叹了口气道:“在织染这行当里,她就是当之无愧的下凡织女,好了好了,和你说也没意思,我等找时间去探探老爷子的口风,哼,这事儿老爷子最明白,且也得他来拿主意。别说,从前我和老爷子也有过这想法,只是五公子不肯,如今我看着他和阮姑娘,许是相处时间长了,两人间倒有了那么点儿意思出来。何况,就算没感情,成婚后慢慢处着也就有了,我和你成婚时,彼此还没见过面儿呢。”

阮云丝却丝毫不知道言掌柜竟存了这份心思。从绿水城回来的第二天,她便和钟南一起赶着马车去了离绿水城五十多里地的小李庄,她也是最近才知道,如果要大批的买生丝,还是应该去小李庄,许多生丝商人都在那里,有点现代那些批发基地的意思。

阮云丝就带了五百两银子,又雇了三辆牛车,预计买上几千斤的生丝,这一年的丝源大概也就够了。只是她还没定准主意,是买素丝还是彩丝。

“姐姐,叫我说,还是买素丝吧,之后咱们自己染,不比他们染得强?”钟南跟在阮云丝身后撺掇着,却听她笑道:“也不一定,若是有好的彩丝,就买彩丝,虽然费几文,却省事的很。”

钟南嘟囔道:“一斤费几文,几千斤甚至上万斤,那可也要不少钱呢,咱们进原料自己染就不会用这么多钱。再说之前我在那卖染料作物的地方,把那么多种作物都记住了,若是再不去看一遍,怕也要忘了。”

阮云丝笑道:“原来你是打着这个主意,有什么关系?忘了就忘了呗。”

钟南听她这样说,知道她还是怕费事,而且他现在也看出来了,阮云丝并不想在染字上多下功夫,也不想过多依靠流锦布庄,她全部心思都在织锦上,却想完完全全将这个渠道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不过令钟南意外的是,那些彩丝中竟没有质量上乘的,而且颜色也单薄,最多的一户人家,也不过是有二十几种颜色,远远不够阮云丝的需求,最后无奈之下,只好挑那上好的素丝买了六千斤,然后对钟南道:“你就是个乌鸦嘴,这下好了,果然还要自己染,这一回我把这活儿交给你,你去后院弄几个大锅灶,不许再祸害前院了。”

钟南不服气道:“从前姐姐染布不也是在前院?轮到我就成祸害了。哼!后院就后院,你放心,这事儿我给你拿起来。只要姐姐能配出颜色,其他我不用你伸一根指头。”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拉了六千斤生丝的牛车在后面慢慢跟着,这乡间小路难免颠簸,好在几人也不着急,所以阮云丝坐在马车里还是很舒服的。因和钟南说到后来也累了,她便倚在车壁上闭目养神,一边暗自遥想未来,越想越觉着心情舒畅。

忽听赶车的钟南惊叫一声道:“咦?那……那个人好像是小公爷。”、

第123章 悲伤欲绝

“什么?小公爷?”

阮云丝一惊坐起,连忙掀开马车帘子道:“在哪儿呢?”

钟南伸出马鞭向外指了指,阮云丝看见不远处的官道上,果然有两个人骑着高头大马,正在缓缓而行,看身形的确就是苏名溪和王彪,只是她看了看天色,心中十分奇怪,暗道我们在小李庄住了一夜,今天一大早赶路,这会儿太阳还不高,小公爷就已经到了此处,可见是没上早朝。那他们是干什么来了?打猎吗?有这么不紧不慢的去打猎吗?

正奇怪间,钟南已经喊了一嗓子,阮云丝想要阻止他已是来不及了,就见苏名溪和王彪勒住马,向这边看过来。

“果然是小公爷。”钟南高兴地说完,便在马屁股上轻轻打了一鞭子,那马车立刻轻快地跑起来,不一会儿,就从岔路来到了官道上。

“小公爷,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钟南兴奋的从马车上跳下来,苏名溪和王彪也翻身下马,阮云丝无奈之下,只好也从马车上下来,一抬眼,看见苏名溪的模样,她便惊叫了一声,失声道:“苏公子,你……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

苏名溪此时哪里还是那个温润如玉高贵优雅的翩翩佳公子,不但面颊深陷了下去,双眼满布着红丝,就连下巴上都是胡茬子,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活像是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犯人。

打死阮云丝也不敢相信对方会有这一幅模样的时候。极度的惊诧之下,她心里第一个猜测就是:出事了,国公府倒了。

也不能怪她这么猜测,若非是塌天祸事,苏名溪不至于变成这幅模样。

只不过她没好意思问出来,但旁边的钟南哪里顾得上这些,一见苏名溪的憔悴模样。便痛心道:“小公爷,莫非是国公府出了事?您看开些,俗语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活着就好,以您的本事,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苏名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不由得苦笑道:“别瞎猜,国公府没事儿。若真是国公府出了事,你以为我还能活着来见你们?”

阮云丝松了口气。接着又关切道:“既然国公府没事儿,那公子这是……”

苏名溪淡淡道:“家里之前出了点事,罢了,不说了。这些日子我四处奔波,实在是累极了,若再不散散心,我只怕自己也要疯掉,那还哪有精力去继续奔波?每次和姑娘说话。都让我觉着自己很舒心,所以今日本来是冒昧前去打扰的,却不想在路上便遇到姑娘。”

苏名溪这个模样。他的要求即使冒昧,阮云丝又怎么忍心拒绝?何况自己吃过人家多少东西,用过多少柴禾啊?这时候撇清了,那何止是无情,根本就连一点儿人味儿都没有了。

因此便忙笑道:“我昨天去小李庄进生丝,如今在家里织锦,公子既来了,恰好也去看看我织的那些锦缎,有几种别致的花样,公子也拿几匹回去给奶奶和姑娘们用用看。”

如果是平时,苏名溪知道阮云丝织锦,早就兴致勃勃的问东问西了,想也知道,这些锦缎定然是用他送的那些织机织成的。只是如今,他竟连这个精神头儿也没有了。

一路上,王彪竟也出奇的沉默着,只有苏名溪和阮云丝时不时说几句话,大多数时候,还是阮云丝说,苏名溪平日里话比她多,这会儿却只做一个并不合格的听众,有时候听着听着就会走神儿。

看到这男人变成这样子,阮云丝心中也有些不忍,暗道不知他家中生了什么变故,奇怪,难道是他父母中哪一个去世了吗?若真是这样,倒不难理解,看他这年纪,国公爷和夫人的年龄恐怕也不会大到哪儿去,他又是个孝顺的人,为了祖母高兴,便和我讨那张窗花,连小公爷的骄傲都不顾了,唉!只是……这倒是要怎么劝啊?

饶是阮云丝聪明,面对这种情况也觉束手无策,她更不敢问苏名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唯恐勾起对方的伤心来,如此一路慢慢走着,竟直到晌午才回了小王村,阮云丝只觉得两条腿沉得像是灌了铅一样,心中不由苦笑,暗道这下好了,你欠这个人的,怕是要慢慢还了。

芸娘等人看到苏名溪过来,都十分高兴,却也毫不意外的被他的样子吓了一大跳。阮云丝引他去看那些锦缎,却见他也是毫无兴趣的样子,只是在后院里慢慢走着,一边偶尔和阮云丝说几句话,看到那厦子,也进去看了几眼女工织锦,仍然是兴致缺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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