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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心(21)+番外

“你敢打我?姓付的,你如今能耐了,敢打我?还当着外人打?我和你拼了我……老娘今天不要命了……”那泼妇叫嚷着,就一头将付大当撞了个趔趄,正要再进一步使出其他的泼妇手段时,就见一只马鞭拦在自己面前,先前那个跟在贵公子身旁一直没说话的大汉冷冷道:“你既然不要命了,那还不简单?好教你知道,咱们家公子乃是国公府堂堂小公爷,圣驾前一等一的红人,以二十二岁的年纪官拜三品翰林侍讲学士,兼一品神威将军。你敢当众藐视且口出不逊,咱们若是认真追究起来,别说你这一条命,你就算再有个三五条命,也未必够刽子手砍得。”

王彪话音刚落,人群整个都静下来了,只有几缕春风吹过树梢的声音。连阮云丝也惊住了,身兼文武二职,虽然那个翰林侍讲学士很有可能只是虚衔,但这也已经够了不起的了。

苏名溪的侍讲学士是去年才封的,一品神威将军倒是已经做了几年。而阮云丝逃家后也就没再打听过他的消息,自然就不知道。其实就是在民间,百姓们虽然知道苏家的小公爷是圣驾前一等一的红人,却也鲜少有人知道他身兼文武二职,只知道他将来会承继国公府的爵位,这就已经足够让人趋之若鹜。

苏名溪本性是不喜张扬的,此时听见王彪如此说,不免眉头大皱,只是想到心腹护卫定然也是让这个泼妇气得不轻,所以一时间也忘了低调行事,竟然就这么嚷嚷出来。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他只好暗暗叹了口气,冷声道:“这件事你们到底要怎样处置?”

那不可一世的许春莲知道这竟然是一位小公爷,肥壮的身子不由得一下子就瘫软了下来,之后她又一个激灵跳起身,在苏名溪面前跪下嚎道:“小公爷饶命啊,我养,我这就把婆婆接回去,从此之后再也不敢撒泼了,小公爷饶命。”

苏名溪冷声道:“既如此,就好好将你婆婆接回去,日后若是让我知道了你们阳奉阴违,就别怪我让你们的知府大人亲自来管一管这件事。”话音落,想到那个村民说的简单,而自己终究是不太明白这里的情况,他便转头看向阮云丝道:“阮姑娘觉得这样妥当吗?”

阮云丝本不愿意出头,但苏名溪已经叫了自己,何况这事涉及一个老人的晚年。因此她便站出来淡淡道:“回禀小公爷,民女以为,此事不妥。这付氏既然如此不顾脸皮,可见她是从心里厌弃老人,即便因为小公爷严令,回去或许一时间不敢造次,日后终究要慢慢变回原形。小公爷事务繁忙,哪里真的能看顾到付老太太?到那时,付氏的胆子越发大了,或者嫌弃老人累赘,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这都是不好说的。”

许春莲的面皮紫涨,想要开口反驳,慑于苏名溪的威严又不敢开口,只恨得心都揪起来了,却听苏名溪问道:“既如此,阮姑娘觉着该如何安排?”

阮云丝道:“连嫂子为人宽厚平和,对婆母亦十分孝顺,她只因家贫无力抚养母亲。如今我们大家知道了这难处,每一家帮衬些,未必就不能帮她渡过难关。所以民女觉着,还是把老太太留在连嫂子这里的好。”

苏名溪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觉着。”既如此,他从身上解下一个荷包,递到已经呆如木雕泥胎一般的付二丫手中,温言道:“这里大概还有十几两的碎银子。你那哥哥嫂嫂家境既然殷实,老太太养在你这里,他们身为儿子媳妇,也不能从此袖手。”他说到这里,便沉吟了一下,方转过身对付大当夫妇道:“从此后你们每月给你妹妹二两银子,作为老人的赡养之资。”二两银子已经是够一户中等人家过一个月了,那付二丫也知道哥哥嫂嫂有钱,莫说二两银子,就是二十两也拿得出来,因此忙磕头谢恩不已。

苏名溪安排好了这件事,便走到阮云丝身边道:“我适才从猎户村经过,听说那些黄鼠狼已经剥了皮剔出骨头熬水了,但愿对那几个孩子能有些作用。是了,才刚打猎归来,我去牵马时顺便留下了几只猎物,只是将院子里弄得都是血,你们自己回去收拾一下吧,如今我还要赶回京城,幸而这里离得不远,不然回去后怕就是天黑了。”

一边说着,那边王彪早从马上又解下了两只山鸡,扔给付二丫,粗声粗气道:“回去炖了给你婆母和老子娘补补身子,你若是孝顺,上天也会保佑你。哼,至于那些不孝的人,且不用急,他们自己个儿也有子女,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今日能把老子娘赶出家门,明日他们的子女就会把他们赶出家门,这都是有样学样,一辈留一辈的事情。且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一番话说得那付大当夫妇惭愧无地,这里苏名溪和王彪上了马,就在众人的注目下扬长而去。村里人也都上前恭喜付二丫,她自己也没想到竟是会从天上掉下这样的好事,只激动的捧着那荷包并山鸡嘤嘤哭了起来。

那泼妇许春莲还要来聒噪,结果终不敌小王村人多势众,且众人又把苏名溪抬了出来,言说这位苏公子常常来村里,只因为阮云丝救过他的性命。只把阮云丝说的汗颜不已,心想我不过是收留了人家一宿,说起来,我的救命恩人是他才对。只是这时要打压下那许春莲的气焰,她自然也不好明言。

第32章 回府

好容易那许春莲揪着丈夫恨恨走了,这里围观的村人们也渐渐离去,阮云丝和连氏说了几句话,连氏十分感激她,心知若不是她,苏名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而自己的老娘这时候也早撞树死了。因此千恩万谢,定要她拿几两银子和一只山鸡回去。自然被阮云丝拒绝,笑道:“我的钱足够花用了,连嫂子却是要养家,别看这十几两不少,给连大哥看看病,再照顾下生活也就没了。至于这野鸡,更不必给我,没听刚刚小公爷说了吗?牵马的时候他已经给我留下了猎物,嫂子就不用管我了。”

因好说歹说,总算把连氏劝了回去。这时候人就都散光了,只有芸娘一人站在原地痴痴等她。阮云丝便走上前嗔怪道:“你是傻了?刚刚连嫂子和我那样拉扯,也不知道帮我说句话。好了,如今人都散了,天也快黑了,咱们也该各归各家了吧?是了,我院子里应该还有几只野味,你去拿两只回家吃吧,若是不耐烦收拾,索性就在我那里烧一大锅水,洗剥干净了再说,喂……喂喂喂……”

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这才发现芸娘的脸色不对,竟真的如同傻了一般,不由得心下大惊,连忙伸巴掌在她面前乱晃,见芸娘依然是呆呆得,这下不由得真发慌了。虽然范进中举里说这种情况应该呼两巴掌,但她自忖下不了手,只好用力掐着芸娘的人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她长出一口气,叫了一声:“我的个老天爷啊。”

阮云丝没好气地道:“还叫老天爷呢,刚刚差点儿把我给吓死了你知不知道?也不知怎么……”不等说完,就见芸娘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袖子,做贼似得向四边看了看,这才小声道:“那位……那位苏公子,他……他是小公爷你知不知道?”

“芸娘,你别吓我啊,真疯了吗?”阮云丝惊恐的看着芸娘,心里只骂苏名溪害人不浅。见芸娘呆愣愣的看了自己半晌,才又吐出一口长气,嘻嘻笑道:“是了,现在只怕全村人都知道了,我刚刚就好像被迷了心窍似的,竟然还问你知不知道,这可不是傻了?”

阮云丝这才松了口气,和芸娘回到自己家,果然见院子里散着几只野鸡灰兔,最稀奇的是还有一只火红狐狸,半只黄羊,小黑和大黄如同两个最尽职的守卫一般威风凛凛蹲在街门两边,看见主人回来了,便立刻起身摇尾巴。

芸娘不由得笑道:“这两只畜生在这里一站,正经成了两尊门神,真不知你养的狗怎么就这样通人性?连带你的鸡似乎也是好样儿的,一招就招来了五只黄鼠狼。”

阮云丝笑道:“我养的鸡是什么样儿的还真不知道,但这两只畜生,分明就是为了啃肉骨头,才这样尽忠职守,不然你试试在院子里堆些蔬菜鲜果子,保准理都不带理睬的。”

芸娘想象着这两只势利眼的狗懒洋洋趴在地上,瞅都不瞅蔬菜水果一眼的样子,不由得也笑出声来。

且不说她们在家里烧水忙着洗剥猎物,只说苏名溪和王彪一路风驰电掣回了国公府,几个守门的家丁忙都迎上前来,七手八脚将猎物提了,听前头的苏名溪吩咐道:“都送去厨房让他们整治了,那两只狐狸好生剥了皮,给太太和袁姨娘做两条围脖,她们是最怕冷的,冬日里好戴。”

家丁们连忙答应了,这边飞也似的跑去厨房。苏名溪看看时辰,知道这会儿一大家子都在祖母的寿宁院,于是便把王彪遣回了家,他这里径自来到寿宁院,只见廊下几个丫头纷纷站起身赔笑打招呼,一边打起帘子冲里面道:“小公爷回来了。”

苏家这国公府虽然是京城有名的望族,然而这一代的人口却着实不多。现今的老封君杨氏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苏云壮年时也是几次出征,方能袭了丈夫的国公之位,如今就在家养老。二儿子苏誉却是凭着自己靠科举做了文官,如今正外放泉州做三品布政使,一家子都在外边。还有个女儿如今也在外地,女婿则是扬州知府。京里只得大儿子一家陪伴着,还有个当日的庶女,当年是在外地结的亲,如今却是女婿做了京官,倒能时常过来探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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