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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心(妖精系列外传/出书版)(18)

逐龙兽撇撇嘴:「切,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我才不会犯傻呢。反正他是人类,怎么也不可能救出那个魔太子,我何必枉为小人?趁着还在幼年状态,没人认识咱们,跟着他一起去人间见识见识那十丈红尘也好。」

灵犀兽点点头:「就是这样说的啊,之前都没有去人间,向来只听说十丈红尘繁华无比,都没办法去见识一下。不过我知道前主人就在人间,老大,你是知道他们住在哪里的吧?难道你真忍心看袖袖这样痛苦下去?」

「我为什么不忍心?灵犀你傻了?别忘了我们是凶兽,魔族的凶兽,同情心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应该是我们具有的吧?」逐龙兽粗声粗气的叫,但目光却忍不住瞄了一眼睡得并不安稳的散袖。

「嗯,是,你是第一凶兽,是这样的你就一直铁石心肠哦,不要心软。」灵犀兽撇撇嘴哼了一声,跳上大石头趴平了身体。

「我……我当然不会心软了,反正……几十年,或者几百年之后,我就不信散袖还会记得决杀,就算不能忘记,也……也肯定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念念不忘了,只要他对决杀不再留恋,我就更不用心软了嘛。」

「哇,你说得好轻巧,不过……前主人对他那个情人,历经了千万年时光,可有一点忘怀?你以为散袖会比前主人差多少?」花角兽用爪子挠着自己的大角,慢悠悠道。

「前主人是魔族,一直抱着情人解除魔化状态的期望,所以才会锲而不舍,散袖是人类,根本不可能有这种妄想,忘掉决杀当然就要容易得多了啊。」逐龙兽坚持自己的观点。

「那就拭目以待吧。」花角兽和灵犀兽异口同声的说完,这方小小的天地内就恢复了寂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花角兽和灵犀兽逐龙兽都睡熟了,正做着美梦呢,突然就听一声大吼:「决杀……决杀……」

伴随着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散袖猛然睁开眼来,入目是一张满是血迹的面孔,虽然如此,他仍然在第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决杀没错。

「决杀……」猛地抱住身前的人,散袖的眼泪如雨点般落下:「我梦见你死了……呜呜呜,梦见你死在青都山,我好怕……我想去救你,想让你魔化,最起码、最起码魔化后虽然神智没有了,但是生命还在,只要生命还在,就还有希望,对不对?」

「袖袖……你这个傻瓜……」

决杀再也顾不上满身鲜血,一把就将散袖抱进怀中:「魔化的我就算有生命,也是一具行尸走肉。我不要你再记得喔,牵挂我,我想你继续在人间生活的幸福快乐,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心?我想让你忘了我,你给我的这些幸福快乐时光,已经足够……足够了啊……」

「不要……我才不要……」散袖也紧紧抓住决杀的衣服:「你不要想吃干抹尽之后就不认帐,我就要记住你,牵挂你,决杀,我不会忘记你,所以你要是不想让我伤心难过,就努力保持一点神智啊,这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事情就一定是做不成的,对不对?」

散袖天真的希望可以用自己唤起决杀的斗志和决心。事实上,决杀也真的心动了。他紧紧抱着爱人,心中忽然做下了一个决定:「好,袖袖,我会努力尝试,我答应你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但是……如果我没有办法成功,希望你……不要恨我。」

「不会不会,只要你努力,一定可以成功的,你是魔太子,是天下无敌的决杀啊。三大凶兽是你的手下败将,烈火池的守护神兽是你的手下败将,这全民皆兵的青都山也是你的手下败将,决杀,你一定可以的。」

散袖紧紧握着决杀的手,双眼闪烁着晶亮的光芒,告诉爱人自己对他的信心很足。

「虽然……袖袖你说的都是事实,但是听上去很刺耳耶。」逐龙兽不满的挥舞着爪子大叫,后果就是被散袖一巴掌给掀到了地上。

「在这种时候说这种煞风景的话,你信不信我会让决杀炖了你来吃?」散袖恶狠狠地指着逐龙兽大叫,然后紧紧巴住决杀的胳膊:「我睡了多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现在距离去救魔王陛下还有多少时间?」

「还有两天。」决杀温柔的看着散袖,眼中的情意似乎要滴出来:「袖袖,让我陪你一天,这么多天来,除了那次烤羊腿之外,你再没有吃过东西,我再给你烤些肉类来吃好不好?」

「好啊好啊。」散袖兴奋的点着头,忽然又忧心忡忡道:「可是魔王陛下那里真的没事吗?我们早一天过去救他,他是不是会少吃一些苦头?」其实私心里是很希望能和决杀好好玩一天的,毕竟魔化后决杀能否保持神智,谁也不知道,所以散袖有些小羞愧。

「父王可以撑住的。」决杀抱着散袖闭上眼睛,心中喃喃道:父王,原谅儿子不孝,就让儿子自私一回,让我、让我能够再好好地抱一抱袖袖,再从他身上汲取更多的温暖,希望我的魔化……真的可以依靠这股爱的力量,有出乎意料的转机。

「袖袖,这一天的时光,我们只要欢笑,不要泪水,好不好?走,去温泉洗鸳鸯浴去。」

「袖袖,我爱你……我爱你……就算魔化后真的神智尽失,可是真正的决杀,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

「袖袖,只要你能幸福,让我承受什么样的苦难都好,我都心甘情愿,你一定要好好地幸福的活下去,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幸福,即使会让你恨我……」

「袖袖,烤肉好了,快来吃。还有你们三个家伙,不许抢,把最大的那条腿留给袖袖,怎么?有意见吗?这是我烤的……」

一天的时光就在欢声笑语和无比肉麻的爱语中渡过,当天边一缕朝阳升起,相拥而眠的两个人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对方眼中浩瀚如海的不舍和汹涌爱意。

「袖袖,你知道吗?昨天是我这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所以,不论结果如何,你要记得,我的人生都没有遗憾了。」

轻轻摩挲着散袖光滑细嫩的脸庞,决杀深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到山洞之外,迎着朝阳的方向轻声道:「这太阳,其实便是人间的太阳,袖袖,让我送你回去,我不要你看到我魔化后的样子。如果……如果我真的能够侥幸保有神智,我会去人间找你。」

「我才不要。」散袖断然拒绝:「决杀,让我看着你魔化,你要相信我,既然爱你,就有承担一切的勇气。我要亲眼看着你战胜你那禽兽不如的二叔,如果……如果你真的失去神智,我会自己和小角小犀小龙回人间,你已经解开了对我的封印,回人间没有问题的。」

「那……好吧……」决杀垂下眼帘,没有再看散袖一眼:「那就这样决定吧。」

他抛出魔玺和困天诀,在初升的阳光中,这两样至宝在半空散发出比阳光更加耀眼万倍的金色光芒。

决杀闭上眼睛,困天诀化为一篇金色的字幕横亘半个天空,接着那些字如同流水般钻进决杀脑中消失不见。

「好……好神奇,果然不愧是魔族的至宝。」散袖惊讶的瞪大眼睛,看着那困天诀迅速的融入决杀脑海中:「就是这个东西,给决杀最可怕的力量,但是却会将他变成神智尽失的行尸走肉吗?」他问身旁的几只小兽。

「不知道,反正只知道在得到最巅峰的力量后,就会变成行尸走肉了。」三只小兽叹着气,看决杀也慢慢升上半空,将发光的魔玺收进手中。这景象它们见过一回,此时旧日情景再现,它们想到的却不是那人魔化之后的无敌力量,而是那个清丽男子肝肠寸断的绝望和悲伤。

目光不约而同的射向散袖,这幅情景想必又会在这个人类男子的身上出现吧?毕竟那股可怕的力量会摧毁一切,包括魔化者自己,这是不可能阻挡的,之前他和决杀说的什么靠爱情力量来抵挡,根本就是个笑话:一个人在飓风中或者压下的大山中,可以依靠爱情的力量存活吗?奇迹也是要有先决条件的,意志力如何能对抗毁天灭地的力量呢?

这是三个小家伙心中不约而同的想法,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看到半空中的决杀忽然转过身来,他英俊如天神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醉人至极的微笑,对着散袖,用极温柔的声音宠溺地道:「对不起袖袖,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想让你过得更好,更幸福!」

话音刚落,他和太阳之间就猛然出现了一条金光灿灿的通道。散袖和肩头上的小兽没有任何抵挡能力,就被一股大力猛然送进了那通道之中。

一幕幕情景此时都在脑海中重现,那些幸福的言语,如同天籁之音般在耳边回荡着。

「袖袖,如果我不是魔太子,我真的想这样背着你,就这样一直一直的走下去,一直到天地尽头……」

「袖袖,谢谢你,谢谢你陪我度过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这是我从有记忆开始到现在,最快乐最幸福的一段日子。」

「……」

还有很多很多,那样美好的声音,此时却全都奏响成为一曲绝望的悲歌,在这天地间飘荡缭绕。

决杀瞪大了眼睛,直到散袖没入金光之中,再也看不到。从他的眼角流下一滴泪,血红的泪,沿着英俊面庞蜿蜒而下:「袖袖,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