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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宫风月系列之道是无情却有情(出书版)(12)+番外

西门凛然哼了一声,冷笑道:「少来,不必说这种话,我是因为奶娘好才这么待她,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赶紧去,安顿了奶娘,回来好伺候我们吃饭。」

这话倒是真心的,当年被赶出门去的时候,若不是奶娘给了他几串铜钱,又用话安慰他,不让他妄自菲薄,要努力出人头地的话,他想他早就饿死街头了。

苏溪月答应着去了,回到屋里和奶娘一说。却不料奶娘一口就回绝了西门凛然的好意,哼了一声道:「我不稀罕过去,他若有心,好好对你就成了,当年的事情,你也是有苦衷的,何不把这事儿挑明了?也省得吃这些苦头。」

苏溪月苦笑道:「江风已经认定了我是虚伪小人,现在和他解释这些,他岂会相信,还更坐实了我这小人的名头。嬷嬷,我看江风对我,也不是全没有情意的,他还记着过去的那些点滴恩情,虽然每次嘴上说的凶,但真到了紧要关头,他是顾着我的。嬷嬷,我心里已经很高兴很满足了,当初那点污名,去不去洗刷又有什么关系呢?」

奶娘点了点头道:「这个也随你。唉,也就是你这样能看开的人吧,换了别人,哪里能做到这一步。行了,他不是要你去伺候吗?你就过去吧,我不去,你若记挂我,每天抽个时间过来瞅瞅我这老婆子也就行了。」

苏溪月笑道:「也好,反正下人们对嬷嬷也很好,倒也不用非到前边去。那我去了,嬷嬷若有事儿,就让哪个小丫头去叫我一声。」一边说着,抬脚便要往外走。

忽听奶娘叫住他道:「差点儿忘了,昨儿来升送了二两红枣过来,我今早上刚熬了糖水,我喝了一碗,还给你留了一碗,你喝完了再走吧,免得去到再饿着肚子,这是甜的,好歹能顶一点儿东西。」

苏溪月答应着抽回身来,去厨房把锅里剩下的红枣糖水喝了,又过来谢了奶娘,才出门往前院而来。

回来的时候,西门凛然刚洗完脸,见他来了,就想让他梳头,不过眼光向下一瞄,看见那缠着白布的十根手指头,心又软了,再想想这双手在水里泡了好几天,本来嫩白的肌肤现在都起了皱褶,就更是心疼起来,招招手,还是让花香过来给自己梳了头发。

第六章

下人们端上早饭,有南方特色的虾饺烧卖,也有北方的馒头花卷,俱都做的十分精巧,二十多样小菜和几种细粥也是包含了好几个地方的口味,保管能在里面找出喜欢吃的。

西门凛然喜欢自己动手,不喜欢用人布菜,而如今苏溪月的手指,显然也不可能让他喂,有心让他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吃,馋一馋他吧,想到昨晚他似乎就没吃饭,而姜大夫又说过要好好照顾的话,因此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让他坐在对面,和自己一起吃。

苏溪月心中的感动,就如同春水一般,一波一波的涌来。看着西门凛然还是一脸的不忿,就觉得眼里又酸又涩,勉强忍住了泪意,转过头轻声道:「不用了,我等一下去下人那边吃就好,爷你自己用吧。」

话音未落,一滴泪到底还是涌出了眼角。

苏溪月这种动情表现让西门凛然大为高兴,力逼着他在自己对面坐下,还让花香替他夹菜,小时候对方喜欢吃的东西,他一样样的数出来,让对面的花香翻了一个又一个白眼,心说宫主啊,这是对你久别重逢的情人吧?要不然这种东西你怎么记得如此清楚。

早上把九言拉了出去一通问,总算问出了事情的大概。花香是女人,毕竟心细,只觉得这里面的事情有些古怪。苏溪月要害宫主,什么时候不能害?非要等到宫主都和他相处了三年多才下手。且不说要把恨伪装成关爱有多难,就是间接为宫主吃的那些苦头,换成一个伪君子,也早就不干了。毕竟宫主那时候身无长物,人家图什么啊。

若说是苏溪月不敢贸然下手,怕人追查,那就更说不通了,听宫主的述说,他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基本上是和猪狗差不多的。就算害死他,谁还为一条小狗去查大少爷。退一万步讲,就算宫主的爹突然又升起了为人父的情怀,要替儿子追查凶手,可是凶手是他另外一个儿子,还是唯一的一个,他能怎么样?不可能为了宫主去把自己的独子杀掉吧?

所以不管从哪方面看,苏溪月都没有必要亲自对西门凛然动手,甚至他买凶也好,雇人也好,都是不错的选择。更何况,到最后他完全可以不露面,任宫主被人赶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宫主现在回来,只怕就真的不会是报仇,而是报恩了吧,因为他哥哥的形象在他心中永远都会是这样伟大,那苏溪月干什么要傻的自爆其短?这么愚蠢的事情,不该是一个伪装了三年都毫无破绽的小人做出来的。

但是一肚子的疑问,花香却没办法提出来,如果真有隐情,那不是说,自己要比宫主还聪明吗?她可不想冒这个险。何况如果没有隐情呢?如果苏溪月真是那样的人呢?虽然怎么看怎么不像,但万一他是,那因为自己的质疑,让他得到宫主的原谅和关怀,日后有了机会,他再伤害宫主怎么办?

更何况,现在看起来,宫主和公子相处的也挺好的,虽然嘴上老说要报仇,但一直都没有实际的行动不是吗?说到这里,花香也不是没有一点私心的,她对苏溪月有好感,但苏溪月如果成为了西门凛然的哥哥,自己一个下人,凭什么去配人家。如果苏溪月一直就是下人的身份,自己又是宫主的近身女婢,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也许将来,月下老人真能把他们两个牵到一起呢。

花香想到这里,就觉得布菜的手都有点儿哆嗦了,眸如春水,含羞带怯的看了苏溪月一眼,心想这不能怪我,苏公子这样的男人,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啊,若不是他为人清高,爹娘又死得早,后来又破产了,只怕这时候都已经姬妾成群了呢。

苏溪月从此后的日子就好过起来,饭菜和西门凛然在一桌吃,睡觉也在一个屋里,虽然不是一个床上,但因为是贴身仆人嘛,就睡在临窗的榻上。

只不过几天以来,那位主子也没用他这个仆人干一丁点儿活,每天晚上光压着那些胡思乱想就够费力气了,西门凛然哪还敢让苏溪月近身。

没错,就是胡思乱想,如今和苏溪月每天朝夕相处形影不离,耳鬓厮磨情投意合,他那个心啊,就越来越控制不住了,尤其这两天,每天晚上都在梦里和对方翻云覆雨,半夜总得悄悄换一次床单,这把西门凛然给折磨的,恨不得把哥哥给压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

匆匆又是十余天过去,苏溪月手指上的伤口早已经好了,因为伤的不深,也没留下疤痕,原本被水泡白泡皱的皮肤也已经恢复原先的白晰嫩滑。虽然西门凛然没开口,但苏溪月自己却琢磨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这个贴身仆人,也该干点事情才行,不然哪天江风心情不好了,又让自己回去洗衣服,岂不是得不偿失。

于是这天早起,就开始给西门凛然打洗脸水,给他梳头,伺候他吃早饭。西门凛然虽然别扭,但想一想,这才像点报仇的样子嘛,也只好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好容易熬过了半上午,中午一吃完饭就出了府,苏溪月说要跟着,也被严词阻止了。

西门凛然心想得了吧,我这就是为了躲你的,还让你跟着,我找不自在呢。

他也觉得灰心,暗道别人报仇,都是畅快淋漓,可我这仇报的,仇人春风得意,我他妈的倒成了霜打的茄子,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因这样想着,也觉得郁闷,在街上转着就不肯回府了。眼看着天色见晚,他却还是不想回去,于是四下里转了一圈,就上了一座酒楼。

在酒楼上的一顿饭吃的倒挺高兴,席间那只八宝鸭子让他胃口大开,吃了一整只不说,还要了一只打包带回去,因为想起苏溪月不喜欢吃荤腥,但是这只鸭子味道不错,或许能让他吃点腿子肉,于是提着这只鸭子,满面春风的回了府里。

因为西门凛然没回来,所以苏溪月和花香自然也就没有用膳,知道他们吃过了之后,就叫了饭菜自己吃完,席间西门凛然把那只鸭子丢到桌上,花香坐在苏溪月对面,看了看低头咕哝道:「肯定不是给我的,明明知道我不吃鸡鸭鹅肉。」

这话就等于是说给苏溪月听的,把西门凛然牙都恨痒痒了,心想你要哪天变成了哑巴,我非把你卖了不可。再回头看看苏溪月,一脸怔楞的看着那只鸭子,半晌忽然低下头,那眼中又早已水光闪烁,他有心说几句澄清的话,但看见对方这样子,顿时说不出口来,咳了两声就进里屋卧室去了。

吃完晚饭四人或看书或练功或说话,酉时末就铺床睡了,这一夜气氛虽然有些不同,但四人彼此无话。

西门凛然躺在床上,思绪犹如潮涌,想到自己始终拿苏溪月没有办法,不如干脆就放弃报仇得了,上次听说上官千斩报仇,可是报来报去,差点儿把自己和爱人都逼死,这又是何苦呢?义父也常教导自己,有些东西,该放下的时候就要放下。

因这样想着,那心心念念想了十几年的报仇念头竟然淡了,再想想苏溪月,那本是个贵公子,虽然做了三年仆役,可周身的模样气度浑然没变,他的奶娘又是个极好的人,也许当年陷害自己,真的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倒不如恢复他们的身份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