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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始乱终弃的奴隶登基了(105)

当身子倾倒的瞬间,一切好像都慢了下来,她眼睁睁看着老管家红着眼睛,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刀剑无眼,危险的事该由老奴做’,然后背过身挡住所有人的视线,大吼一声:“殿下小心,他有刀!”

话音未落,时间流逝好像正常了,老管家推开了赵乐莹,径直扑在了李清身上。李清惊慌失措,下意识去推他,却被他攥住了手。

一股温热黏腻的液体窜进手心,李清愣了愣,一低下头,便看到自己的手被他攥在一枚刀柄上,而刀柄下的匕首,则深深插进了老管家的小腹。

“我……我……”他怔愣看向老管家,似乎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傅长明面无表情,桌下的手却开始颤抖。

许久,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护驾,满大堂的衙役都涌了过来,牢牢将赵乐莹护在身后。林树冲到堂下,一眼认出老管家身上刀柄,乃是林家用来避邪祟的枕下刀,几乎每个房中都有这样一把。

只一瞬间,他意识到自己忙碌这么多日,竟是被一小小男宠给耍了,一时间心头火起,抽出衙役的刀砍向李清。

李清猛地瞪大双眼,没来得及申辩便彻底没了性命。

大堂之上闹哄哄一片,屏风后的人早已离开,赵乐莹就隔着层层人海,怔怔看着倒下的老管家,看着他身上灰衣被鲜血染红,却还要对她扬唇微笑。

裴绎之说,今日堂审,必须咬死李清所做一切,都只因争风吃醋诬陷砚奴。

可口说无凭,必须要李清做出些什么,才能证明他先前所言都是虚假。

所以她要吃些苦头。

所以她要吃许多苦头。

可是这世上,总有人舍不得她吃半点苦头。

赵乐莹心口抽疼,整个人重重跌跪在地上,揪着心口的衣裳痛苦呜咽一声,声音凄厉绝望,一如被震断了四经八脉,肝胆俱裂。

十二年前,她失去了父亲。

十二年后,她又要失去这世上最后一位,疼爱她的长辈。

第36章 (心不在焉)

长公主府,西院灯火通明。

赵乐莹坐在院中央的石凳上,神色冷淡地看着太医从西屋出来,又急匆匆往东屋去。院中小厮送热水递东西,每个人都十分忙碌,只有她安静坐着,仿佛跟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夜越来越深,院中也越来越清净,不知过了多久,太医急匆匆从东屋出来,擦了擦额上的汗开口:“殿下,老先生他醒了……”

话没说完,赵乐莹便径直进了东屋。

屋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躺在床上的老管家,似乎比先前更加干瘪,总是大呼小叫的他今日连对她笑,似乎都十分勉强。

对上视线的一瞬间,赵乐莹笑了一声,笑容短促稍纵即逝,很快又趋于平静。她匆匆走到床边,跪坐在脚踏上握住老管家的手:“坚持住……”

老管家苦涩一笑,艰难地摇了摇头,半晌才低声开口:“别内疚,别伤心,别……让他知道。”

赵乐莹眼睛红得厉害,定定地看着他的脸。老管家嘴唇颤了颤,似乎想说什么,嗓子里却能发出‘嗬……嗬……’的声响。赵乐莹死死攥着他的手,倾耳过去听他说话。

“砚奴他……不想走,殿下别、别不要他,他走了……殿下就只剩自己了,我不放心……”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得明白,他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最好,可还是希望他们能坚持一点。

干瘦如柴的手突然失去所有力道,软软地往下滑去,赵乐莹猛地攥住他的手,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她静静看着床单的花色被鲜血染红,所有的喜怒哀乐一瞬间离她远去,周围人的惊慌和哀恸仿佛与她无关,她甚至不懂他们为何要痛哭。

许久,她抬眸看向睡着的管家,静了静后亲手为他盖上白布,扭头看向眼睛通红的周乾:“砚奴呢?醒了吗?”

“……没有。”他艰难答道。

赵乐莹微微颔首:“叫太医给他用些不伤身子的药,这几日就让他歇着吧。”

“是。”周乾应声,转身便出去了。

赵乐莹垂眸:“你们也都出去吧。”

怜春哽咽:“殿下……”

“出去。”

“……是。”

怜春叫上众人鱼贯而出,寝房里顿时只剩下赵乐莹一人,她静静看着床上的管家,许久之后荒唐一笑。

丧事办在三日后,没有大张旗鼓,没有孝子摔盆,只是悄无声息地埋在了先帝陵寝附近的田中。

丧事过后,赵乐莹在坟前静静坐着,直到天黑都没有离开。

傅长明来时,便看到她陪在一个坟包旁,孤寂的背影仿佛随时要羽化。他抿了抿唇,到坟前郑重磕了三个头:“我儿有父如你,是他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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