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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十(12)+番外

一般她这大侄女相看好了目标之后,大都是以上这个开场白,所以阿十如今一听这句小姑怎也不知着急,便知下头必然是给自己拉郎配了。

想到自己若不从之后,大侄女那一套套源源不断的大道理,阿十头皮都发麻,忙道:“那个,兰丫头,小姑忽然想起,八嫂昨儿托付了我一样极要紧的事未办,得赶紧家去,改日小姑得了空,再来跟你说话儿,这粽子不大好克化,你胃口不好,千万别多吃,吃上一两个解解馋就好了,小姑先走了啊。”

说着站起来要走,却给皇后娘娘拦了,笑微微的看着阿十:“ 八婶成日除了看戏就是捧着话本子瞧,能有什么要紧事儿,便真有要紧事,有八叔呢,想来也轮不到小姑,小姑就别哄我了,索性小姑也无事,不如就在宫里住些日子,咱们姑侄好好说说梯己话,承儿也必会欢喜。”

说着不等阿十找借口便跟坤宁殿的太监总管吩咐道:“周喜,你去国公府走一趟,替本宫给外祖母请安,若外祖母问起小姑,就说本宫留小姑在宫里住些日子跟本宫说说话儿。”

周喜忍着笑瞄了阿十一眼,应着去了,要说他们大晋顶尖的世族千金里,数着国公府的阿十小姐最是机灵,那眼珠子一转就是一个主意,而且模样又生的极好,这些世族千金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能跟阿十小姐比肩的,家世就更不用说了。

国公爷那可是三朝元老,当年跟太太上皇南征北战,立下的赫赫战功数都数不过来,后先帝继位,国公爷急流勇退,交了兵符,躲在府里养花种草,顺带跟国公夫人生孩子,生了九位少爷一位小姐,虽个个不凡,真正在朝当官的也只有长子跟八少爷。

也就是他们大晋的国丈,承恩公谢渊,户部侍郎谢渲,其余几位或经商或学医或养马或盖房子,总之各位少爷干的都不一样。

谢家从国公爷这一代开始养育教导子女就与别的世族大家不同,很是随意,周喜瞧着一点儿章法没有,完全由着性子来,所以这谢家既是他们大晋首屈一指的显赫之族,却也是一大怪胎。

即便如此,几位少爷除了九少爷尚未娶妻,也都出息成家生儿育女,按说这样的国公府该没什么愁事了吧。

若如此想便大错特错,国公爷生了九子一女,这阿十小姐是国公爷天命之年得的,真真儿是老来女,那疼的恨不能含嘴里头,更兼上头九位兄长,一个比一个疼妹子,便是那些孙子辈儿的也大都比这位大,就像他们皇后娘娘,生生比这位小姑大了十二岁,说是侄女儿,跟半个娘差不多。

为了这位小姑的婚事,皇后娘娘一颗心都快操碎了,要年纪容貌家世都般配的,已经不易了,还得找性情稳妥脾气好的,还要洁身自好,不能朝三暮四的,真是千挑万选,才挑出了那么一位来,巧在万岁爷也有此意,方才有了苗头,如今只要太太上皇哪儿点头应了,这门亲事就算定下了。

只不过周喜觉着这门亲事恐怕不会如此容易,毕竟男方是他们大晋鼎鼎难搞的睿皇叔,是洁身自好,可这太洁了以至于不近女色,就有些麻烦了,且以睿皇叔的脾气,便是太太上皇点头应了亲事,睿皇叔不乐意,一样得黄。

更何况女方这边也难搞的紧,不说阿十小姐的性子有多拧,就说国公爷夫妇这一对恨不能把女儿宠上天的爹娘,跟上头的九位长兄,想娶国公府的阿十小姐,想想都知道有多难,要不然以阿十小姐的容貌家世,怎会到如今还待字闺中,甚至亲事都没定下。

所以说这么亲事提是提了,末了能不能成真难说。

皇后娘娘深谙对付她这位小姑的法子,就是快刀斩乱麻,不能让她小姑有插言缓劲儿的机会,直接按在身边再说。

果然,眼望着周喜儿颠颠的走了,阿十便知大势已去,她这个大侄女是个极有主意的,只要她想做的事儿,就必须做成,谁拦着都没用。

阿十一直不明白,她这大侄女明明瞧着是一个温柔婉约的小佳人,怎么底下的性子这么硬呢,说一不二的。

既然大势已去,必须留在宫里,那便退而求其次,争取一下福利吧,一想到东宫那个从小就爱粘着自己的小家伙,阿十便觉在这巨型牢笼一样的宫里上住几日,也不是那么不可忍。

想到此,便道:“那我不住坤宁殿,我要住在小粘糕的东宫。”

知子莫若母,皇后娘娘哪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承儿自小就最喜欢小姑,小时候几日不见都会不停念叨,如今长大才稍好了些,不会总提,却得了机会就往国公府去找小姑。

皇后其实很理解儿子,宫里太拘束严谨,行动坐卧都是规矩,而小姑的性子却是最自在的,跟小姑在一起再烦心的事儿也会丢开,若知道小姑住在东宫,心里不定多欢喜呢,今日听师傅说太子的课业极有进益,就让他高兴高兴吧。

☆、极不靠谱的太太上皇

“你愣着干什么,去把偏殿收拾收拾,把帐子被褥都换成阿十喜欢的,还有你,去把我前儿些日子得了玩意都找出来,还要把书房里我的东西都搬过来,以后看书做功课,就在偏殿,还有阿十最怕热,虽说如今才端午,晌午头上却热的很,你去领些冰来,放在屋子里,还有阿十爱沐浴,你去叫人预备下,一会儿阿十来了,就伺候她沐浴更衣,还有……”

东宫的掌事太监刘进福给主子指使的有些晕头转向,好容易收拾利落了,见主子一会儿看看这边架上摆的玩意,一会儿跳上炕感觉感觉铺在上头的炕席平不平整,坐在炕上看书,会不会被窗外照进来的日头晃了眼,一会儿又去里屋看看帐子的颜色,摸摸被褥够不够软,东跑西颠忙的不亦乐乎。

不禁摇了摇头,从小太监手里端了茶来追着递了过去:“主子吃口茶吧。”

太子接过喝了一口想起什么来道:“阿十最喜欢吃冰碗子,叫人去御膳房传话儿,叫他们从今儿起每日送两碗过来,要放多多的鲜果,对了,还有杏仁豆腐,阿十也喜欢,叫他们一并做了送过来。”

刘进福忙吩咐了下去,见主子还在到处走,忙道:“奴才知道阿十小姐住到东宫,主子心里头高兴,可再高兴也得歇会儿不是,要不然等一会儿阿十小姐过来,主子该没精神陪阿十小姐说话了。”

太子倒是坐了下来,脸上的笑却仍忍不住,唇角微微往上翘,一双眼也含着笑意,主子自来是个稳重的性子,万岁爷常说,小主子这脾性随了睿皇叔,聪明稳重,自小就是个小大人,只不过那是没见了阿十小姐,一见了阿十小姐,小主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因小时候最爱粘着阿十小姐,方才得了个小粘糕的名儿,只不过这个名儿也只能阿十小姐才能喊,别人若是叫了,一顿棍子不打死都得任便宜,他们小主子可不是那等没脾气的。

也只有在阿十小姐跟前儿,自己才会想起来,小主子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平常总觉着是个大人,在万岁爷,娘娘,满朝文武大臣跟前儿的小主子,是个完美的东宫储君,进退得宜,一行一动都叫人挑不出差错去。

正想着就见小主子蹭的冲了出去,不用想也知道一准是阿十小姐来了,刘进福忙追了出去,躬身:“奴才给十小姐请安”。

阿十看了他一眼:“福公公,刚我来倒没瞧见你,这会儿一看,倒是越发富态了,人都说心宽体胖,看起来我们家小粘糕最近很是争气。”

刘进福忙道:“殿下聪敏好学,常得万岁爷夸奖,老奴这张老脸也跟着主子沾光了。”

阿十低头看了眼身边儿的太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我们家小粘糕真厉害,不过小孩子该多笑笑才是,你才十岁又不是八十,装这样板正安稳的样儿做什么。”

小家伙不乐意了,把她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拉下来攥在手里:“阿十以后不许摸我的头。”

阿十不解的道:“这是为什么?我们家小粘糕生的齐整,这小脑袋圆圆滚滚的好摸的紧,我以前不也常摸吗,没见你反对,今儿是怎么了?”

小家伙别开头:“反正就是不许摸了。”

阿十眨眨眼:“那我住在东宫这几天,可别指望我给你梳发。”

小家伙拉了她的手:“阿十除了会梳头发还能做什么?难道阿十想在我这东宫白吃白住不成,总的有来有去才是。”

阿十噗嗤笑了:“我说你这口气听着怎么跟九哥似的,九哥跟人谈买卖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儿,一副斤斤计较的小气样儿。”

小家伙:“九姥爷做的是生意,自然要斤斤计较,不然岂不本钱都要赔进去,阿十你进来瞧瞧我给你收拾屋子可喜欢?”拖着阿十进了偏殿。

阿十看了一遭,虽是暂住,倒收拾的极合自己心思,帐子也是自己喜欢的水蓝色,对于这宫里满眼的明黄,阿十实在喜欢不来,一直想不明白怎么明黄哪儿好看了,怎么就成了尊贵的代表,皇上穿的袍子是明黄,屋里挂的帐子是明黄,就连被褥椅搭子都是一个色,弄得满眼亮晶晶跟土财主似的。

阿十拨了拨架子上摆的一个比目磬,拿起旁边玛瑙盘子里的小锤,敲了两下,发出泠泠的响声,甚是清脆好听,不禁道:“这个倒有趣,从哪儿淘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