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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空(出书版)(54)

高以梵在一边琢磨出一个信息:“管蘅告诉你那个人渣是谁了?”

黎漠苦涩地拿起酒杯,一口喝尽。“不是。但我知道他是谁。”

“奶奶的,那还坐在这儿干吗?”高以梵挽起袖子,恶狠狠地道,“小爷我今天不揍得他认不得家,就不姓高。人家和你恋爱犯法了吗,还带这样欺负的?我最恨拿过去说事的人,有本事当初别分手啊!”

“揍他太轻了,他这样的人要接受的是惩罚。其实这样也不全然是坏事,至少管蘅对他不会有半丝留恋了。”

“他的猥琐刚好可以衬托你的伟岸。”高以梵呵呵笑着竖起大拇指。“那你准备怎样惩罚他?要我帮忙开下口。”

黎漠沉思了下,问道:“你是不是上月托人帮你爸拍了幅齐白石的画?”

高以梵大惊:“我家老头前一阵把书房装修了下,我想在墙上给他搞幅画。你不知道,他对齐白石的画有点魔障,偏偏市场上又买不到。一听说拍卖行有,我就立刻报名了。我要是自己出面竞拍,记者们又逮着了,不知写成什么样。我找人帮我拍的,这都被你发现了?”

“这么爱好书画又出得起那天价的,京城里能有几个?”黎漠脸上写着“故弄玄虚”四个字。

高以梵挺不好意思:“嘿嘿,还是你最了解我。今晚要怎么安排,是去看管蘅还是喝个痛快?不管哪样,我都陪你。”

结果哪样都没做,两人急急赶去了派出所,吉林在工地上和人打起来了,同被抓进去的还有张文映。

为了抓工程进度,工程是拆迁一块施工一块。今天在实地测量时,张文映提出了一个建议,她说这边地势低,稍微下点雨就积水,施工时应该把排水系统同时改造下。改造排水系统,就要涉及到环保、城建、城管各部门,光手续就能把腿跑断。吉林当时听了,取笑张文映又杞人忧天,北京历年来的降水量,排水系统证明了都可承受。北京不像那些沿海城市,夏季动不动就台风过境,雨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张文映反驳道,不能遇到问题再去想解决问题,这工程是子孙工程,几十年有可能上百年都不能改建的,以后想改善排水系统就太难了。吉林难得给她说得正视起来,第一次没和她对着干,两人就一块去了城建部门。在门口遇到和张文映公司竞标时落败的一家施工公司老总,打了声招呼,聊了几句。一听他们说要改建排水系统,那个老总乐了,你们吃饱饭撑着了吗,咱们做工程拿钱,其他的碍你什么事,真当自己是太平洋警察呀!吉林只当说笑,没往心里去,张文映却一本正经地和老总辩论起来,老总哪里把她放在眼里,讥笑道,我就知道你这娘们不折腾,就不叫张文映。吉林在一边听出不对劲来,故意打趣道,老总,咱们是文明人,要注意文明用语。那老总给张文映说得面红耳赤,听了吉林的话,火道,你谁呀,敢对老子指手划脚。说着,就踹过来一脚。吉林也没客气,推了他一把。于是,两人就打上了,张文映上前拉架,那老总以为她是帮忙的,举手就是一耳光,吉林这下就跟拼命似的扑上来。

黎漠和高以梵赶到派出所时,三人都一幅惨样。特别是张文映,脸上印着五指,嘴角挂着血迹,看上去就像被家暴了。老总的律师已经到了,盛气凌人的正和警察交涉着。厉忻宁带着律师随后也到了。说起来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吉林和张文映只是技术人员,一个老总为几句话就动手打人,大家心照不宣,这是为上次落败找个出气筒。

厉忻宁笑咪咪地上前问候老总:“你看,咱们是和平解决,各自去医院疗伤?还是回去把材料找找,准备法庭上见?”

老总恼羞道:“两个打一个,你还好意思说和平解决。这次,我非整死他们两个。”

黎漠看纵建的律师要开口,推了高以梵一把。高以梵会意地一笑:“这种扯皮公司,你出面大材小用,还是让我家律师来吧,我家律师向来擅长栽脏、诽谤、斗殴这一类的,履战履胜。”

“你谁呀?”老总没好气道。

高以梵笑着递过来一张照片,然后打电话给公司律师。老总一扫名片,干笑两声:“北京城是大,咱们能熟识,也算是有缘分。罢了,今天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

厉忻宁不依了:“别,年轻人要要受点挫折才能长大,对他们太宽容是害他们。”

一直安静地坐着的张文映开了口:“整件事,我……都有录音。”

吉林倏地瞪大眼。张文映低着头,嘤嘤道:“我上工地,怕遇到纠纷,习惯把录音笔开着。”

吉林心道,她这安全感到底缺乏到什么程度呀,不过,今天也算歪打正着,于是,鼻子一哼:“如果是我们的错,我们接受法律的制裁。”

老总慌了,拽了自家律师一把。律师咳了两声,说道:“打架这种事,从来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没人绝对错,也没人绝对对。这样吧,两位的医药费、误工费,由我当事人来负担。”

厉忻宁看向吉林、张文映,没等两人出声,黎漠冷冷地说道:“我们可以接受你们的赔偿,但是,还差一个道歉。”

“别得寸进尺,我他妈的道什么歉?”老总跳了起来。

“他们在城建局门口和你打招呼、向你叙述事情,这是对你的尊重,而你却反过来羞辱他们、殴打他们,要不是因为你和厉总熟悉,一点钱、一声道歉,就能平息这件事?”

“你们……欺人太甚。”老总脸涨得像猪肝似的。

“你错了,我们从来不欺人,也不让人欺我们。”黎漠一字一顿,字字冷冽。

老总的律师俯耳和老总说了几句什么,他憋了很久,对着吉林和张文映挤出一句:“对不起。”

黎漠突然变了脸,对吉林斥责道:“你身为我的助理,设计要改动,不给我打电话,在路上和个猫呀狗的闲聊什么?”

“你说谁呢?”老总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冒出来了。

黎漠高贵地抬起下巴:“这位先生,我正在教育我的助理,请问你有何指教?”

“我……”老总一跺脚,一脸臊红的走了。在门口,还听得黎漠在严厉的训斥着吉林,可是那话拐着弯的都像在刺他,偏偏还让他没办法发作。

“说话的这位是个高手。”律师也感叹道。老总和黎漠见过几面,知道是国外回来的,但底细不了解。他手里捏着高以梵的名片,能让这位太子爷马前鞍后,黎漠应该不是等闲之辈。看来今天算是栽了。

几人出了派出所,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厉忻宁说去吃淮扬菜给吉林、张文映压惊。“黎漠,今天你可把我这纵建的正主儿风头全抢了,我都没机会出场。”他拍了下黎漠,笑道。

“你以后还在这个圈子里呆着,和他说不定还要打交道,你顾忌多,下不了手的。我马上回法国了,不怕得罪人。”黎漠解释道。

厉忻宁斜睨着他:“但是你今天发挥得有点超常,我都有点震惊。”特别是后面对着吉林指桑骂槐。

高以梵偷偷拉了下厉忻宁的衣角,朝他挤了下眼睛。厉忻宁愣着,看着高以梵用唇语说了“管蘅”,他才明白过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扬州菜馆,考虑到吉林和张文映脸上的伤,菜点得很清淡。张文映挨着黎漠坐,把改建排水系统的想法又说了一遍。黎漠说改建排建系统,那土建工程就要加大,地面要深挖,还有是整个区改建,还是就这一片,这都得考虑得到。张文映点头,我会好好写个规划说明。黎漠笑笑,给她倒了杯菊花茶。

坐在黎漠下首的吉林很沮丧,虽然黎漠是指桑骂槐,他也反省了下,今天确实他也有不对的地方,打声招呼好了,干吗提排水系统的事。其实他心里也有些犹豫,想听听外人的意见,没想到找了个鬼。

他懊恼得直叹气,眼睛瞟了下餐厅里挂着墙壁上的电视,上面正在播放晚间娱乐报道,某某剧刚开拍,某某星和某某星就暧昧不清。“无聊!”他骂了句,刚想把目光移开,接下来跳出的画面瞬间黏住了他的视线。

“黎漠,黎漠……”他摇晃着黎漠的手臂。

黎漠看过去,上面刚好打出字幕:选秀女星身陷“艳照门”,车站被粉丝投掷玻璃瓶。字幕上方,管蘅被众人团团围住,她手捂着额头,血从指缝里不住地流下,隐隐还听到人群里传出一两声“打死你个绿茶裱、白莲花!”

海瀚画廊一般是八点四十开门,陆庭芜是八点五十到。助理已经打扫过办公室了,窗户半开着,带着暧意的微风从外面吹进来,夹着一丝花香。那是院中的芍药开了,硕大的花朵挤挤的,枝头都弯了。画廊每一季都会举办一次写生辅导,陆庭芜亲自执教,名额只有二十个。每次报名时,都像是一场战争。芍药就是为写生特意栽种的,夏季是荷花,秋季是雏菊,沿着墙角种了一圈,冬季是腊梅,就栽在亭子边。

看到他进了办公室,助理送来今天的报纸,还有一壶山泉水。他最近爱上了茶艺,为一壶茶,一个人能折腾一个多小时。报纸他向来最先看拍卖艺术品方面的消息,不过,今天他直接翻到了娱乐版。头版头条是管蘅在车站被柯逸粉丝砸玻璃瓶的新闻。其实这已不能算是新闻,昨晚网上就沸腾开了。这件事,他还是从乔鹿那里听来的。她把照片截了屏,喊他时,屏幕上还有管蘅的那张“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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