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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养小首辅(366)+番外

招儿一面哭着,时不时借着动作抬眼看眼前情况。

就见卤薄仪仗队之后,便是先皇的龙棺,竟用了一百二十八人去抬,足以见得这龙棺有多么庞大。

龙棺之后是甲胄分明、威风凛凛的禁卫军,在往后就是披麻戴孝的文武百官和皇亲国戚了,期间夹杂着一些宫女太监们,另有和尚道士,他们手执着法器,不停地吹奏、诵经。

招儿看过去,根本没看到薛庭儴的人影,遂也不再张望,低头做哭泣之态。

为了这一场出殡,各家各府上几乎都空了大半。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各家各府上都发生了一些事。

有的事闹了贼,有的是闯入强盗,有的没被发现,有的被发现了,闹得一片混乱。可如今这种状况,五城兵马司乃至顺天府巡捕营的人都出动去大街上了,也没人管这种事。

茅家就被人闯入了。

茅家不过五口人,也没有下人,就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仆。

见有匪人闯入,茅文浩的妻女和老母被吓得不轻,幸亏那个瞎眼老仆跑到街上大呼了一声。

也是运气好,碰见了一队巡捕营的人,巡捕营的兵丁来到茅家,吓走了那两个小贼。

之后,为了确保匪人已走,巡捕营的人还在茅家里里外外搜了一遍,才在茅家人感恩戴德的目光中离开。

类似这种情况,很多人家皆有发生,薛府也被人闯入了,可惜人刚进来,就被薛府的护卫给逮住了。

另一头,出殡队伍终于出了内城,来到了永定门大街上。

人山人海,哭声一片,见者动容。

与此同时,距离这里不远处,也出现了一个队伍。

先是引驾仪仗开道,之后才是一辆玉辂大车,其上饰以金玉龙纹,十分威严华贵。其后跟着一队队铠甲铮亮的大汉将军,手持长枪、弓弩等,其后则是数量普通车马,里面似乎坐着什么人。

这明显就是皇帝出行才会有的仪仗。

老皇帝出殡,新帝应该是在出殡队伍中才是,这出行的人又是谁?

可惜目睹这一切的,大多都是平民老百姓,即使有所疑惑,也都当做是皇家的规矩,不敢多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大队人马,直冲冲地向出殡队伍而去了。

出殡队伍远远就瞧见了这边的队伍,当即引起一片混乱。

因为人多,开始只当是不是哪家不懂事的人挡了路,负责开道的人便忙命人去肃清挡路者。谁曾想派去的人没有回来,而眼见这条队伍离出殡队伍越来越近。

等走到近前了,首先入目的就是那一摊子的仪仗,这般仪仗非一般人不能用。

可新帝为了表示悲痛,连车都没坐,穿着孝服行走在龙棺之后,这仪仗又是谁的仪仗,难道说大昌还有第二个皇帝不成?

目睹这一切的人,都以为自己是青天白日花了眼,可看了又看,甚至数了那龙旗,确实是皇帝的仪仗不假。

有不少人直接被吓呆了,出殡队伍当即为之一顿。

按规矩,皇帝出殡是不允许停顿的。

尤其龙棺太重,得一百二十八人接力交换着抬的龙棺,可想而知重成什么样。若是一直走,借着行走的惯性,还能坚持,突然停了下来,抬棺之人当即觉得肩上沉重无比。

出殡之时,棺材不能落地,一百二十八人是为一体,一个人垮下了,龙棺若是落在地上,砍得是一百二十八人的头,甚至还要连累全家老小。

“快来,再换!”

随着高呼声,一个抬棺人打扮模样的人替到一位同伴腋下,代替他扛上木杆。

同时,还不停有抬棺人急呼叫人来替换,一片不可开交。

“大人,这么着可不成,怎么不走了?”有抬棺人急道。

随行的礼部官员哪里知道为什么不走了,问属下,属下也是一头雾水,只能满头大汗,奔到前方去。

“到底是怎么了,快走快走啊。”

可前面根本没人理他,而前面的人太多,他也看不到前头的情形。

前面不走,后面也走不了,后面催前面,前面再往前面催。

直到前面有人往后面传话,说是被陛下的仪仗挡了路。

“什么被陛下的仪仗挡了路?大白天的,你们这是发癔症了不成?我告诉你们,这耽误了出殡时间,咱们都得掉脑袋!”这礼部官员一面骂着,一面迈着两条腿往前奔。

好不容易挤到队伍最前面,看见对面的队伍,那仪仗那架势。这可是法驾卤簿,虽是小号的,但也确实是皇帝才能使用的仪仗,当即掉了下巴。

我的娘呀,真是大白天闹鬼了,还真是陛下的仪仗挡了路。

第269章

新帝内穿素蓝色龙袍,外面披着麻戴着孝。

若不是头上戴着翼善冠,恐怕谁都认不出这是大昌的皇帝。

今儿不过三更天,他便起了。亲爹出殡,作为儿子的,哪怕是皇帝,也不能清闲。好不容易一切繁琐的仪式作罢,又跟着一路走了这么久,他早已是精疲力尽,全靠一股劲儿撑着。

等出了京城,他就可以坐车了,后面的路就算要出面做个样子,也无需如此劳累。

新帝正在心中这么鼓舞着自己,突然前面起了一阵骚动,队伍也为之停顿。

他心想是不是礼部是不是在前面又做了什么祭礼,倒也没怎么多想,刚好可以停下歇歇脚。

就在这时,前面有礼部官员来传话,说是出殡队伍被陛下的仪仗给挡了路。

四周太嘈杂,为了配合出殡的祭礼,不管伤不伤心,一干人都是哭着的。尤其他们这些披麻戴孝充作孝子孝孙的人,更不用说路两侧的百姓,也都哭得伤心欲绝。

新帝半晌没明白过来意思,直到禀报的人又说了一遍。

“朕的銮驾?你们这是白日见鬼糊涂了吧。”他惊疑冷笑。

前来禀报的礼部官员如丧考妣,道:“陛下,微臣没说笑,真是陛下的仪仗,那阵势一看就是宫里出来的。这到底是谁弄了这么一出,都知道今日先皇出殡,弄副法驾卤簿来做甚!这是会冲撞的,与大礼不符的啊!”

见此,新帝才不得不正视,想着这官员说的话,心中徒然一紧。

“让人去叫杨阁老。”

随行的太监忙去后面找杨阁老了。

而与此同时,场上情形又生了变化,就听见马蹄声阵阵,还有整齐的脚步声,似乎整片大地都在为之震动。

不时有惊呼声急促,却又戛然而止,让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新帝心中不妙的感觉却是越来越浓厚。

因为杨阁老一直没来,他不禁又催人去找,场面乱得一团糟。

四周的人都一头雾水地看着新帝,包括五皇子。

他上前询问,却被新帝一把搡了开,唯有二皇子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旋即一抹凝重上了眉梢,抬头看着事态不明的前方。

穿着孝服的杨崇华很快就来了,却是根本没弄清楚情况。

就在这时,前面那片白肉眼可见矮了下去,举着龙旗仪仗的也矮了下去。

抬着龙棺的抬棺人突然见到这样一幕,有人大惊失色泄了劲儿,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偌大的龙棺轰然落地。

“陛、陛下……”

咔在嗓子里的惊诧声此起彼伏,就像是一大群被同时掐了脖子的鸡。

“闹鬼了,陛下还魂了!”

随着这声高呼,前面乱成了一片,甚至波及到四周送灵的百姓们。

庞大的出殡队伍一下子乱成一锅粥,有人惊慌高呼,有人急急奔走,你推我我搡你,不时有人发出被踩踏的惨呼声。

“噤声!都原地站着不准动!”

原来这处竟是早就被人给围上了,见人群涌动,那些围在四周的兵卒们抽出腰间的佩刀,向前踏了一步。

混乱的人群为之一顿。

这时,对面的法驾卤簿中,突然行出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员。

不同于那些站在出殡队伍里的官员,他身穿朱红色金绣蟒袍,乃是位极人臣的表现。

“大家不要惊慌,一个个走到兵卒面前再走出去。此乃皇家解决私务,先皇并没有驾崩,新帝乃是谋朝篡位,我等前来是为了肃清奸邪,与平民无关。”

正是原本该在出殡队伍中的薛庭儴。

这话被人传了开去,人群里终于不再有人突撞。而与之截然相反,龙棺之后新帝一众人却是大惊失色。

场面很快就被肃清干净了,那雕满了各种形态的龙和日月星辰的龙棺,被孤零零地扔在那里,无人津问。

新帝及杨崇华一众人,面色惨白地看着那辆驶过来的玉辂大车。随着车行来的,除了定国公一脉,还有薛庭儴、叶莒、林邈等一众文官,更有一些面孔陌生的将士。

这些人正是东南洋亚水师的人,薛庭儴一直在等这些人的到来。

玉辂珠帘早已被掀开,露出其内身穿明黄色龙袍,头戴翼善冠,满身威严的嘉成帝。

他面容平静,但目光冷硬。

“你们真是朕的好儿子,好大臣。”

新帝腿一软,倒在地上。

这一天,注定是将载入史书的一日。

随着嘉成帝的归来,新帝一系的阴谋彻底败露。

其实谭首辅拿出的那道手谕,甚至茅文浩等人,不过是想搅浑了这摊浑水。只有新帝一系乱了,才有可趁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