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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回前堂(271)+番外

这王室里的勾心斗角,北堂朝虽然很少参与,但却再清楚不过。这伙人既然意图借南怀这块宝地刺杀晏存继,便一定有取而代之之心。然而,凭谁呢?凭那个商人吗?北堂朝捏着泛黄的纸页冷笑,即便以他的心智,能替那些人想出的唯一办法也无非就是糊弄出一个假晏存继回西亭去。这个假晏存继最好身负重伤,这样一来这个黑锅就直接扣在南怀的头上,让西亭王震怒之下与南怀匆忙开战,那老头子本来就身体不好,假王储真傀儡继位之日便指日可待。而如何让西亭王相信“晏存继”当真是被南怀人所伤?南怀死个北堂朝不就够了!

是以,汤鹿之行果然凶险,混战之中,那伙长老不仅意图暗杀晏存继,还要再抓他作冤死鬼。而晏存继,却又满心算计着要趁势清理门户,将铁狼军的大权彻底夺回来。至于他会不会也想对自己动手——北堂朝摇头叹息,他知道季华鸢一定要到了晏存继的承诺,但是那个人,真的可信吗?

然而,事情明白到了这个份上,他终于不得不承认季华鸢说得没错。这趟浑水,虽然不因南怀而起,但南怀却首当其冲身受其害。这水必须要搅,而季华鸢——北堂朝叹气,倒确确实实是最理想的中间人。

北堂朝的脑袋转得很快,他毕竟是自幼便学习这些阴谋和权政之人,季华鸢忙活了好几天理清楚的关系,他只坐在桌前翻半宿资料便明白个七八分。北堂朝想明白了其中关节,当然也就明白了季华鸢的那些苦心。现在他唯一不敢确定的,就是季华鸢到底信了晏存继几分、又有没有在长老会那边动了自己的算盘。但其实,无论如何,季华鸢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他不得不承认,那个蛮横的爱人不仅心智过人,这四两拨千斤的魄力,连他都感到震惊。

北堂朝看着手上密密麻麻的纸页,一边在心中隐隐有些骄傲地想:看看,这是我的人。一边却又在心里惆怅,他暗自后悔在东门时不分青红皂白地呵斥了季华鸢,但他又为季华鸢后来过激的态度而愤怒不已。

北堂朝长叹了口气,捧着已经温了的茶杯,想:那个离家出走的小孩真是被惯坏了。自己明明都对他那么好了,他却连自己气头上的几句气话都不能原谅。这动不动就提分手、发起火来什么难听说什么的毛病,当真是一点都不招人疼。

他想起今天自己扬起手掌的时候,季华鸢明明都怕得不行了,却还强忍着泪意倔强地瞪视着他……那样子,十足就是个委屈的刺猬,浑身都写着:你敢碰我,我就扎你了!

若是平时,北堂朝看见他那副样子,早就心软了。可是季华鸢这个人太爱走极端,他气你的时候,真的是生怕气不死你。北堂朝那时被他气得当真恨不得狠狠修理他一顿听他哀嚎痛苦大声求饶才算解恨,但他又怎么舍得真的抽他,他想来想去,心中的滔天怒火又不想就那样窝了,便只能狠狠揍他两下屁股。

季华鸢小他五岁,纵然再聪明锋利,在他面前也不过还算是个孩子。孩子犯错,就要狠狠揍屁股。

北堂朝看着自己已经消了颜色的手掌恨恨地想,还是打得轻了,下次他若是再说那些混账话,就好好替他去去毛病!他可以宠着他,但他不能再继续纵容他下去了。

至于季华鸢搅在里面的这件事——这事让季华鸢办起来,确实曲折艰难,但若是北堂朝自己出手,办法就变通多了。他可以去西亭巧妙地放一把火,随便烧烧晏存继的那个死对头,也可以派人去西亭王那里捅一捅……办法很多,他毕竟握着季华鸢没有的资源和权力,他可能只坐在屋子里吩咐几句下去,就比季华鸢跑断腿要有力度得多。权势这东西就是这样,你觉得不公平,但谁也无力左右。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看,季华鸢出手也有好处,毕竟北堂朝也不愿意过早暴露自己埋在西亭多年的人脉。

是以,无论是缘于公面上的原因还是私下里那些小私心,北堂朝这次决定暗中推助,他不妨先冷眼看着季华鸢怎么处理,实在不行自己再出手。也算是,给那个人的一点惩罚吧,让他下次再也不敢自己一个人行事。

凌晨的时候东门传来消息,翟墨清醒了一次,又沉沉地睡了过去。饮笙给了明确的期限,五天。他最多再昏迷五天,熬过这五天,这命就保下了。

北堂朝心头沉重之余,终于暂时撂下一桩心事。他尽量放松地在桌案上伏着小睡了半个时辰,便又将自己沉进那厚重的文件中了。既然他要让季华鸢自己做这件事,他就要做好万全的后备计划,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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