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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夺人(28)

孔岫跳起来,“嫂子没事儿吧?”

“她最好是没事儿,有什么万一看我怎么收拾你!”孔先怒不可遏,“上车!”

孔岫难得傻乎乎叫什么做什么,刚要钻进驾驶座身后又是一通恶吼:“喝了酒还敢开车,胆儿肥了你,坐后面,把人给我顾好了!”

待孔岫抱着窦寇坐坐好,孔先也开车上路了,她终于反应过来,嘿?老娘为嘛乖乖听他呼来喝去的?张嘴想反驳,突然闻到自己哈出来的酒气也挺重……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

一路闯红灯狂飙到医院,孔先始终面无表情,眼神暗沉,下了车狠狠带上门,过来后座站门口弯下腰,“扶上来。”

孔岫眨眨眼,“不用了吧,我去叫医生来。”

“废什么话,快!”

她还不是怕扯到他的伤口,孔岫正犹豫,孔先耐心用尽,放声呼喝:“你不扶等着帮她收尸啊?!”

这下孔岫再没二话,扶着窦寇趴上孔先的背,孔先一秒钟不耽误驼着人就迈开大步往急诊室跑,孔岫紧着小心在旁边跟着,一会儿看看不省人事的嫂子,一会儿看看额布满细密汗珠的大哥,哎……

窦寇进去抢救,孔先捂着腹部坐到椅子上,他腿还有些抖,胸口不停上下起伏。孔岫买了两瓶水回来,递他一瓶,“呶,喝一口,缓缓劲儿。”

孔先沉默的接过,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半瓶,冰凉的水压下了些许鼓噪不安,抬眼看着急诊室紧闭的大门,也不晓得窦寇情况怎么样?

“哥,你脸色不比嫂子好。”孔岫指指他手掌摁着的腹部,“伤口那儿没事儿吧?”

孔先的注意力转到妹妹身上,不答反质问道:“为什么带她出去喝酒?”

孔岫冤得哇哇叫:“什么叫我带她出去喝酒啊?是嫂子要我帮她拉赞助搞投资,这几天都陪几个煤老板吃喝,我特么也不容易的好不好?”

“拉赞助搞投资?”孔先困惑,“为什么呀?”

孔岫一笑,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然后叹息道:“之前嫂子跟我说要改变自己的时候,我还没往心里去,敢情她是玩真的。”

孔先低头抠着瓶子,一下下噼啪噼啪的响,什么也没表达。

于是孔岫接着说:“想过去咱们在小剧团那会儿,虽说日子苦点,大家互相扶持着也过得去,现在嫂子一脚跨进羯艺的门槛,那儿人才济济个个出类拔萃,谁不一门心思往上爬啊?嫂子从来是个只顾埋头写稿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居然舍得出来抛头露面到处求人投钱给她,羯艺的竞争压力有多大可想而之。”

孔先依然一径不啃声,最后让他打破沉默的是从急诊室出来的医生,他站起来急急问道:“豆豆怎么样了?”

“酒精中毒,洗了胃,住院观察几天。”值夜的医生大概看惯了这种病例,反应冷漠,吩咐家属办理入院手续,便离开了。

孔先更冷,侧身阴测测的对孔岫说:“你回去给捡几样住院要用的东西,再让阿姨煲一锅鸡汤,等天亮送了沐沐上幼儿园再过来换我。”

孔岫磨后牙槽,不等开口他又说:“还不走?非得八抬大轿来抬啊?”

得,给他点面子还真上房揭瓦了?孔岫捋袖子打算呛他,结果他老人家一见窦寇推出来,满眼满心都扯过了去,完全当她是空气……愤愤瞪着他护送窦寇远去的背影,孔岫朝天喷气,随后突兀的扑哧笑了。

……

窦寇昏睡了一宿,接近中午时分才悠悠转醒,睁眼便瞧见孔岫支着脑袋在床边“小鸡啄米”,这丫头玩什么呢?吸吸鼻子闻到一股消毒水味,后知后觉发现这里是一片雪白的病房。

她怎么进医院了?模模糊糊想起昨晚,她肠胃翻搅,吐得喉咙都撕痛了,到现在还火烧火燎的,吞口水都像刀割似的。

浅眠的孔岫听见窦寇发出细微的呻吟,连忙坐正惊喜的叫:“嘿?嫂子你醒啦?”

“我……”嗓子哑得像沙石磨过,窦寇捂着脖子吞吐都为难,活像上岸的鱼干巴巴短促的喘。

孔岫马上倒了杯水,扶她起来喝,“你呀你哟,酒精中毒,送来洗胃,简直吓死个人。”

没,没那么严重吧?窦寇瞠目结舌,怪不得胃里跟有只手狠狠在掏似的直抽抽,苦不堪言。

有了听众,孔岫打开话匣子噼里啪啦抱怨:“昨晚你昏倒,我哥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早上你还没醒,他差点拆了我骨头,幸亏医生说你没事儿,药效没退罢了。”

“他……?”窦寇左右张望。

孔岫摆摆手,“不用看了,我哥去公司了,今天出图纸要他过目,不然他哪里肯走啊?”

“说得那么夸张……”窦寇眼睛闪了闪,不自在的盯回被单。

“告诉你,一点不夸张,他就跟炸了毛的老虎一样,张牙舞爪见谁拍谁。”

孔岫活灵活现比来划去的模样把窦寇逗乐了,“拉倒吧,就你那脾气会老老实实听他训?估计没等他举起爪子你已经把他拍死了。”

孔岫插腰翻白眼,“嫂子你说话不厚道了,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么?平时跟我哥死磕咱是理直气壮,这回咱不站在理字上,只得任打任骂了呗。”

“你又没做错什么,怎么不站在理字上了?”

“没尽到照顾好你的责任呀,这就够我死一百次谢罪了。”

窦寇想笑却呛住,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吓得孔岫不敢耍宝了,七手八脚扶她躺下,“求您了,别笑也别说话,再折腾出啥事儿来,我真没法向我哥交代。”

窦寇听了莫名恼怒,“关他什么事儿?”

孔岫斜睨她一眼,“嗯,你跟我娇羞个什么劲儿?心里美着吧。”

“不懂你说什么……”窦寇蹭着枕头,小声嘀咕。

孔岫趴到她脸侧,与之眼对眼鼻对鼻,目光犀利的不放过她一丝一毫反应,“昨晚我可看得真切,我哥紧张你紧张得不得了,你在急诊室的时候,他手和脚都在抖,整个人魂不守舍的。”

“……”

“你鸵鸟啊,脑袋扎进沙地里,不听不看就能逃避现实了么?”孔岫戳她脸颊,“我哥貌似对你贼心不死,而且……”

用力闭眼又捂紧耳朵的窦寇缩毯子里等了等,一直没等来孔岫说完后半句,好奇的偷瞄她,却发现她在发呆,忍不住晃晃手指,“喂,想什么呢你?”

孔岫回神,正儿八经的瞅着窦寇说:“我忽然觉得我哥变了,变得不那么讨厌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竟然想起了他很久以前的样子。”

窦寇一噎,原来她也感受到了。

正踌躇着要不要跟孔岫分享一下自己的感觉,病房大门嘭的被撞开,钟文冲进来劈头盖脸咋呼:“寇子你还真趴下了啊!?”

窦寇无力的抹把脸,谁把这家伙叫来的呀?

钟文跳脚,“靠,那个欧阳羯干什么吃的?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好,结果半点好处没捞到不说,人先拖垮了!”

孔岫说:“喂,医院里严禁喧哗,不安静点等着给人赶出去。”

“谁敢!?”钟文吹胡子瞪眼。

孔岫盘起手臂冷笑,“现在嚷嚷有意思么你?开始把人家捧得像块宝,就差没一天三炷香上供,老天真看开点,现实就这么残酷。”

钟文仿佛戳破的皮球,当场瘪了下去,弱弱的嗫嚅:“寇子,我,我对不起你。”

窦寇摇头,“没谁对不起谁,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谁都不容易。”

“那也太不容易了,不进羯艺咱还犯不着受这份罪,寇子,咱不干了成么?”钟文既疼惜师妹又有些不舍半途而废,话说出来明显底气不足。

窦寇张嘴要说话,门外冷不防传来一串串惊呼声:“诶,这不是……欧阳羯吗?是吧?啊!是欧阳羯!”

屋里三人均是一怔,欧阳羯?他怎么来了。

28贰捌回

欧阳羯捧着一束桔梗花在引起更大的骚动前走进病房,包装精致的紫兰色花朵悠然灿烂,与嘴角噙着淡笑的貌美男人相映成趣,瞬间夺人眼球,一室静悄悄。

欧阳羯姿态怡然的将门带上,挡去犹在外探头探脑的闲杂人等,他俏皮的掀掀眉毛,仿佛在对自己引起的不便表示不好意思,惹得另三人傻乎乎的瞅着几乎错不开眼。

“抱歉,打扰你们了。”他优雅大方的把花束递至身前。

孔岫自动自发接过,顺手拨拨头发,朝他甜甜的笑:“大家自己人,别客气。”

第一次见面就“自己人”了,窦寇听得满头黑线,勉强撑起身子,咳了一下,“欧阳总监,你快请坐。”

刚刚还大呼小叫骂骂咧咧的钟文则是一脸尴尬,挠挠后脑勺,支支吾吾的哼唧:“那什么……我想起来有点事儿,那啥……嗯,寇子你好好歇着……我得走了……”

“哦,有事儿你去忙吧。”窦寇赶紧放他走人。

钟文看望着欧阳羯,极不自在的干笑,“欧阳总监……呃,您坐,我先走一步。”

欧阳羯微微颔首,“好的,那么再见了钟导演。”

钟文颇感惊讶,“您,您认识我?”

欧阳羯笑出一口雪白的牙,并礼貌的伸出右手,“当然,一直久仰钟导演大名,可惜今天匆忙,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