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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夜曲(33)

作者: 一叶丹阳 阅读记录

吴知县沉吟片刻,道:“我有意替许门申冤,只是此案当初并非我华亭县所审,个中情节,虽有证据若干,我却不能细查,又因我官卑职小,唯恐处处受阻,本官就写一纸书信奉与恩师部堂大人,看他如何吧。”

梁阿丑道:“小民不敢为难大人,大人若有用处,小民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吴知县把眼一闭,叹了一声,就叫梁阿丑下堂去了。

回至许府,翠屏问起今日之事如何,梁阿丑道:“吴润德宽仁厚道、为人正直,只是那胡延之自来非是个好惹的,好在他不过是个县丞,总不至于强压一头,但这上头的事,怕就难说了。”

放下梁阿丑与翠屏这头不听,却说张府之事。自那日舜仪来过之后,众人见云介复苏,都喜得不了,遂叫她搬回旧居,老太太也有了精神,可自杀人案出了以后,又换了一副阴冷景象。

那孟翱却全然不在意,他还沉寂在一片喜气之中。云介常日作画读书,他也总找些借口前来问安,或在园中小设筵席,请表兄弟们饮酒赏月、吟诗作对,云介最怕这些,她心知自家兄弟姊妹都没甚才情,自己在此方面也是才能平庸,不忍听那些酸诗。

这孟翱还在做着迎娶佳人之梦,哪晓得云介已有意中人了,又因这周嫂子被杀一案,她终日心神不宁,听得有人去堂上作证,松了一口气之余,便想:“其实当初我若叫碧荷上堂作证,也未为不可,如今事既已了,我就放下不提了吧。”于是挥笔作画,只画得漫天乌云之下,满园春光惨淡,花含愁,草怀恨,阴风四起,远处一座亭子,孤零零地立着。画完,便放在书案上晾干。

吃过早饭,孟翱坐不住,来至云介处问安,云介对他十分厌倦,但也不得不尽表兄妹之礼。孟翱嬉皮笑脸,端着茶碗,忽然瞥见云介才画的这幅画,心中想要奉承一番,不想行至书案前,一不小心,竟将茶碗打翻,茶水泼了那画满纸。

云介心中一惊,忙上前看那画,孟翱满面羞惭,连连道歉,云介并不答理,把茶水清一清,回头来向孟翱道:“啸风表哥,我不怪你,你走吧,只是以后不要总来打扰我。”

孟翱闻言,又急又羞,道:“哎呀,云介,这都是我的错,我愿赔,赔多少都好,只是你说出这种绝情的话来,叫我面上怎么过得去啊?”

云介摇摇头,叫人把书案与地面收拾了,道:“我要静一静,表哥你请便吧。”孟翱只得悻悻离开了。

孟翱回至房中,那孟擎正在读书,孟翱见了此景,一把将孟擎手中书扯过道:“哎呀劼海呀,你真是个书呆子,一天就没个正事。”孟擎不解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孟翱便与他悄悄说了却才之事,孟擎笑了起来,道:“表妹这个性倒挺有意思,不过你何必这么在意,不过是泼坏了一幅画,想你平日在家里,不知道多少奇珍异宝都给你糟蹋了。”

孟翱道:“哎呀,你怎么不明白,敝帚自珍,云介自己画的画,她当然爱如珍宝,看她怒气冲冲,叫我如何处之?”

孟擎像是故意气他似的,自顾自说道:“我看未必。大哥常在园中饮宴,云介她从来不肯赋诗,对子也没出几个,画个画,也总是要先试画好几幅,然后方肯定稿,可知她对这些事向来是谨小慎微,不愿有丝毫差错,她啊,是故意气你呢。”

“那,我该如何使她回心转意呢?”孟翱问道。

“不必,我看云介也是一时兴起,你不要着急,慢慢来。”孟擎说着,心里已知道了些什么,就把书拿回来,坐下道:“大哥,你也该读一读书了,读得嫌烦闷了就去和表兄弟们下下棋说说话,不好得很么?”

当日下午,孟翱正在云凝房中下棋,见李夫人回来,孟擎就暗与她说清了哥哥与云介的事,又道:“母亲,我知道这是好事,但是云介她心气高傲,大哥他又爱顽皮,我怕强扭的瓜不甜,不如先探一探虚实,再做商议。”李夫人大喜过望,道:“劼海,你真是心细如发,真是我的好孩子啊。”

于是李夫人就派人去叫孟翱,孟翱正玩得过瘾,连声推辞,那来人说有要紧事吩咐,他才不情愿地回房了。

他母子三人把话挑明,孟翱羞怯起来,道云介怕不肯消气,孟擎道:“大哥,你若真心爱她,这一来,咱们家和他们家本是亲戚,可谓亲上加亲,这二来,看我们家门第,哪里配她不起?要是你再把你那些爱顽皮爱闹的毛病改了,有什么不能的?”孟翱大喜,便携着他母亲和二弟去云介屋里赔罪了。

一进门来,便见墙上挂着那幅被孟翱泼坏了的画,画上一片乌云,与那一大块茶渍交相辉映,映得孟翱脸上无光。李夫人忙到云介面前道:“哎呀,云介,你还生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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