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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夜曲(20)

作者: 一叶丹阳 阅读记录

床上人终于睁开了双目,闻雪的心已跳到嗓子眼了,却又不敢惊动她,站起身来要去告知翠屏,才发觉自己已坐得腿脚发僵了。舜仪看着她,微张着嘴,她忙俯下身来低声道:“你要说什么,你说不出来是么?”

舜仪摇摇头,眼里透出一丝亮光来,闻雪心中轻松了许多,就转身去叫翠屏,翠屏也是激动不已,一时又是哭又是笑的,平静下来后便想到闻雪,看她

守了一夜,就催促她快去睡了,自己则去看看林大娘如何,再等药煎好了送来。

望着神智昏昏的林娘子,翠屏又想到了郭家父子,他二人去了多日,不知光景如何,心里很是担忧,又是怕他们叫贼人害伤了,又是怕他们旅途遭险。

那郭英紧紧跟着他父亲,郭守缘并不答睬,只是不断咒骂他不顾舜仪生死与娘亲安危,一面怒斥,一面还快步向前,不一留心,一条毒蛇咬上脚踝,方止住了咒骂,蹲下身来看伤,郭英赶上,郭守缘仍旧骂道:“都是你这小子,不然我怎么会被这东西缠住?”也是时运不济,郭守缘本来也算得略通术法,是个眼明手快之人,哪知这蛇毒甚是厉害,被咬伤后竟进退不得,不知将欲何往。

闻雪回房睡过三个多时辰,堪堪醒来,见日头正当空,觉得腹中饥馁,就先洗漱一番,吃了中饭,忽然园内来了十几个人——有五六个老人,五六个中年人,还有三四个孩童,原来都是受过舜仪的恩情的,都要问舜仪病体如何,因院公拦阻不及,一齐进来了。

他众人虽是乡野之人,也还知礼义,不敢造次,站在舜仪屋外,看她在床上点了一点头,嗓子里微微发了些声响,也就放心了,有几个还带了些瓜果菜蔬或捉了一两只鸡来,翠屏也照舜仪素日所言,一概不取,但毕竟孤身一人,争他们不过,再四推辞才勉强收下了。

不过一刻钟,又有六七人前来探问舜仪,如此来来往往一个多时辰,探问之人竟达百余数,舜仪吃过药,便觉倦了,于是翠屏叫家院别再放,只说怕惊扰了病中人。

舜仪这番醒来,只觉胸中好受不少,看外头已是夕阳斜照,忽听得远处一阵琴声,这必是闻雪在弹琴了,她把头侧着细细听了一会儿,恰巧翠屏进来了。

翠屏见她面上有些血色了,笑道:“舜哥儿,你觉得怎么样?”

舜仪也笑笑,沙着嗓子道:“好多了,翠屏,这些天你累坏了吧。”翠屏只是摇摇头,舜仪复道:“金姑娘在弹琴么?”

“是啊,她昨儿为你守了一夜呢。”说到此处,舜仪不禁垂眸暗思。

“我想见见她。”舜仪道。

闻雪来了,仍穿着昨夜那套衣裳,见了舜仪,顿觉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转,含羞道:“许大哥,你总算好些了。”

舜仪道:“多蒙你替我守了一夜,你,你自己的病还好吧。”

“早好了,我那点病不值一提。”

“也不是这么说,”舜仪微微一笑,道:“我方才听你在屋里弹琴,就想到你,想看看你。”

“弹得不好,有辱尊听了。”

“不,你弹得很好,比和我合奏好多了,只是我因为这病,恐怕耽误你的大事了。”

二人聊了一会儿,日头渐渐下去了,翠屏就要走开,忽然又有人来了。

这回只有两个人,一个三十来岁,身长八尺有余,体格壮实,虎须倒竖,面皮白净,却留着一块一块烫伤的瘢痕;另一个四十来岁,身长不满六尺,面皮黄瘦,枯草一般的头发,勉强束了起来,相貌十分古怪,额头几乎占去半张面孔,眉毛像两把斜挂的砍刀,眼鼻都塌下去,像个水洼,说是凶神恶煞也不为过。见了他二人,闻雪一时就住了嘴,听他们讲些什么。

舜仪知他二人是她旧日的病人,就打声招呼道:“梁大叔,朱大哥,你们来看我了。”

二人齐声称是,但那四十来岁的又道:“不过,许兄弟,老浪子还有一事相告。”就凑近来,向舜仪道:“近日我在老朋友家里栖身,与他闲聊,听他言道,在县界撞见郭兄弟和一个中年人,脚步甚急,不知所为何事。”听了此语,翠屏一旁哑然失笑,舜仪心中一阵失落,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了。”这人自知说错了话,忙道:“许兄弟,你切莫忧烦,我老浪子梁阿丑虽无吞天架海之能,但若有用得到的地方,我一定鞍前马后,在所不辞。”那三十多岁的也道:“我朱全水虽是个粗人,也当尽心尽力。”

舜仪不答,只道:“梁大叔,你如今住在哪里?”

梁阿丑道:“我老浪子是个没家的人,无牵无挂的,向来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这三五日因遇着个老友,就去他那里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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