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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之名(88)+番外

墨辛怔怔发呆,她的婚姻不受神的祝福!为什么呢!?

丹墀之上贝岚亦瞧得分明,她表情晦暗莫名,颔首示意典礼继续,乐师奏乐迎进新人,迟瑰笑容冷了许多,牵着兀自恍惚的墨辛走到圣驾前,叩拜行礼。

礼成后贝岚说了几句祝词,便坐回王座一言不发,哪怕一眼也没投给墨辛,这让墨辛愈发忐忑不安,止不住猜测贝岚的想法,她是否也在在意断掉的红线?

可惜吉时已到,她便要启程随迟瑰前往苍岌了,而直到坐上十六人抬的豪华花轿,亦未传来女王任何口谕,摸着腕部缠绕的红线,墨辛眼眶酸涩,一为远嫁别离故土;一为茫然不清的未来。连日里忙于筹备婚礼她未及细想,这厢真的踏上旅程,猛然发现此一别大概终其一生再无归来之可能,老死他乡,祸福自担。

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打落手背,接着的两颗三颗四颗……女王陛下,难道你一句话别的话也没有么?前日枕在您怀中安眠,您还口口声声说舍不得的……

冗长的送亲队伍一眼望不到头,先锋已告出城后面却仍滞留宫中,由此可见女王陛下此番送嫁有多么的大手笔,从礼仪到规模绝不输给一国公主应享受的待遇。

离愁不期降临而彷徨无措的墨辛自是没留意到这点,泪眼朦胧中出了贝岚城,沿途吹吹打打、晃晃荡荡,颠簸至日落方才在驿站停下。

喜婆和侍女伺候她落轿,褪去沉重繁复的嫁衣,一日滴水未进的墨辛饿得头昏眼花,偏又胃口尽失食不下咽,众人好劝歹劝未果,门外通报元御医求见。

墨辛一个激灵几乎跳起,元大人怎么会来的?

抑制不住惊喜,墨辛急忙道:“快快有请!”

转眼一身周正官服的元御医进来请安,墨辛简直喜出望外,“元大人,真的是你!”

咏芫不敢抬头,恭恭敬敬的对着地面说:“女王陛下命微臣随郡主一同前往苍岌,以便照料郡主玉体。”

听他说完墨辛的眼泪扑簌簌滚落,她就知道女王不会放着她不管的,不会丢她一人在遥远的苍岌自生自灭的!

抽泣声引得咏芫抬眼,一瞧墨辛哭成了泪人儿,他惊道:“郡主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墨辛又哭又笑的摆摆手,“没的事儿,我高兴着呢。”

“那,您……”

“我肚子好饿,元大人陪我一同用膳好吗?”墨辛孩子似的抹了把脸,开心的提议。

咏芫看着她无邪的笑颜,点点头,“是。”

……

按理说今日刚行过婚礼,迟瑰应该会过来打个照面,然而奇怪的是直到墨辛睡下他都没来,不知道忙些什么抽不出空?这些话当然不好去询问别人,免得被笑话,墨辛倦极的沾枕就着,隔日贴身侍女唤了好久才不情不愿的醒来。

洗了脸,侍女给她穿上新妇的红色衣裙,比起昨日的嫁衣轻便太多,墨辛相当满意,接着侍女绾起她的一头青丝,梳了个妇人髻,墨辛一时接受不能的对镜照了半天,最终认清了自己昨日嫁做人妇的事实。

到了上路的时辰,墨辛敏锐的发现昨日陪嫁的喜婆不见了,换了几个面生得紧的仆妇,而美轮美奂又庞大的花轿亦换做了几辆寻常马车,声势浩荡的送亲队伍凭空消失了般无影无踪,她怀疑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再睁开,却看见元大人已然俯身在跟前,“微臣给郡主请安。”

墨辛奇怪的问:“元大人,发生了何事,陛下呢?其他人呢?他们都去哪儿了?”

“回禀郡主,苍岌地处高地,山势险要,一旦入冬便会大雪封山,陛下担心此去人多延误了行程,于是连夜先行出发赶路,顺便提早回都城安排迎亲事宜,因为昨夜郡主歇下了也就没来得及细细禀明,陛下让微臣代为转达歉意,请郡主见谅。”

是这样吗?迟瑰一向心细如发,这么重大的事情为何没有提前告诉她?墨辛满腹疑惑,就算急着赶路也没有必要如此仓促的将她抛在驿站,弄得活像外出行商时附带的女眷,区区一夜之隔遭遇便天差地别,她虽不讲究排场,却也过于简陋了点。

咏芫一眼看穿她心思,遂解释道:“陛下是考虑到路途遥远,恐会招致歹人觊觎,所以轻车简从,只为掩人耳目。”

元大人的话中纵使多有漏洞,但出门在外墨辛不好再做计较,至少身边的都是“娘家人”,往后路上彼此照应也算舒心,便让仆妇扶上马车。

咏芫吐了口气,前后检查了一遍,大手一挥,车轮齐齐滚动,一行人迎着朝阳启程出发。

墨辛靠坐在车厢内,窗外冬日景色萧条并无可看性,而规律摇晃的车身直叫人昏昏欲睡,她撑着眼皮看了一卷经文便哈欠连天,陪侍一侧的女侍取了条皮裘毛毡盖到她腿上,“郡主若是困,眯一会儿吧。”

“什么时辰了?”

女侍回道:“快午时,就要传膳了。”

冬天白昼短,用完午膳没多久,天色昏黄,日头西偏,墨辛无聊的撩开窗帘看了看,元大人策马骑行在旁,仿似发觉到她的视线,他弯低腰,凑过来问:“郡主有何吩咐?”

“到哪儿了?”

“禀郡主,刚入云河府地界,今夜我们将宿在缁县驿站。”

云河府?墨辛蹙眉,“怎走这边?去苍岌不该走林华道更近么?”

咏芫笑笑,“禀郡主,林华道前些日子遭了灾,多处路桥受阻不便通行,故而改道云河府。”

原来如此。墨辛放下窗帘,低头一想总觉得隐隐不对,至于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所以然,手指无意识的抠着裙裾上的精绣云纹,冷不防马车嘭的一震,马匹嘶鸣,车子戛然刹停,墨辛不备,指尖顺着裙褶一划,整个人往前扑去,“啊……”

“郡主!”女侍吓得脸色一白,七手八脚揪住墨辛的衣袖,免了她滚出马车之虞。

须臾咏芫猛力掀开车帘,大声喝道:“郡主,请速速下车!”

这厢墨辛人仰马翻都还未捣匀气,被他一喊岔了气,不停咳了起来,可咏芫等不及了,一把拉起墨辛,“郡主得罪了。”

话音未落墨辛已被他拖下了车,车外不知何时刮起了北风,横扫的风势卷着尘土灌了墨辛满口满鼻,咳嗽更加剧烈,还呛出了两行清泪,模样好不狼狈,然而咏芫仿佛被鬼追似的拽着她就跑,莫名所以的她一脚高一脚低没跑两步便摔向地面,“郡主!”

咏芫赶忙扶起她,墨辛这才越过他的肩头看清前方几骑玄黑铁骑冲入车队,正与护卫短兵相接,刀来剑往发出铿锵的金石碰撞声,她不由得倒抽一口气,敢情他们遇上拦路打劫的强盗了!

遥远处仍有两骑虎视眈眈的立在一座土丘上,见着墨辛一骑倏然扬鞭抽打马臀,马儿吃痛一嘶,撒开四足狂奔,带起滚滚黄沙,不偏不倚直直冲着墨辛这边而来。

咏芫沉喝一声,“郡主快跑!”

墨辛根本没法消化眼前突发的状况,惶惑不解的让咏芫继续拽着往前跑,“元,元大人……怎,怎么会这样?”

咏芫一时无语,咬紧牙关拼命带着墨辛冲进路边草丛,一边拨开拦路的杂草一边交代:“我引开他们,你往西边跑。”

“不行!”墨辛想也不想就否决了,胆敢在管道上劫持商队,这些人分明是亡命之徒,元大人落到他们手里岂有活路?

“郡主听我说,你万万不可被他抓住,西边就是缁县县城,县尹会庇护你,而且女王陛下很快会派人来接你的。”

“可是,你呢?”

“我会没事的,甩开他,我自会到县衙找你。”

听咏芫一口一个“他”,莫道是他知道强盗身份?墨辛顿时惊疑不定,是她想多了么?

咏芫温文俊秀的脸被半人高的杂草划出几条血痕,他扯下墨辛的红色斗篷往自己身上一披,接着又推了她一把,“别浪费时间了,快跑。”

“元……”不及喊全,咏芫已经扭头冲向了另一边,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墨辛握紧拳头,转身朝西边奋力跑去。

☆、(五)

奔跑之于墨辛无疑是极为沉重的体力活,过去无论在神庙或在宫里,奔跑是绝对禁止的,从有记忆以来她就未曾撒开腿奔跑过,更遑论逃命了。

与咏芫分手后,依照指示埋头往西跑,结果没多久除了自己剧烈的喘气声外,她什么也听不见了,心脏咚咚撞击胸腔,胀痛得快要爆开,大冷的天居然汗流浃背浸湿衣衫,而小腿麻木,膝盖直打颤,她,支持不下去了!

墨辛一边张嘴牛喘一边回头看,大风将浓密的杂草吹得一边倒,极目一片苍苍茫茫,何来强盗踪影?这么说元大人成功将追兵引开了!

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担心,墨辛心情不由得复杂,于是一个没留神脚下一绊,身子霎时失衡,顺着风势朝前跌扑出去,然而扑出一半才看清下面是一处三四丈高的断崖,这次没有女侍拦住想必她不粉身碎骨也要断手断脚了!

忍不住扯开喉咙惊叫:“啊……!”

呼啸的大风吞去了她的叫声,颓然下坠的身体让她感觉无比绝望,正要闭上眼睛准备受死,千钧一发之际耳畔扫过一道逆风,接着腰肢一紧,下一瞬炙热的体温包裹住她,其夹带的气势霸道而强硬,引得她再度嘶声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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