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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之名(86)+番外

那日将宥连策引向神庙,近百名禁卫军联手围之仍旧不敌,给他溜之大吉,女王撒下天罗地网全城大搜捕亦未果,这厢两国联姻抵定,不日便举行大婚典礼,宥连策一准会来破坏,实乃心头大患。

咏芫叹口气,“陛下无需忧心,女王陛下已有良策,墨家也会派人手暗中保护,现下只怕此去苍岌路途迢迢,郡主能否捱得住。”

对此迟瑰倒是自信满满,“刚才喂下去的蛊虫非同一般,不但锁心安神还可抑制绵玛灵珑的毒性,若硬要挑毛病的话,那就是从此郡主与我两人一命,我伤一分她痛十倍,而我死则她必亡。”

迟瑰自幼习武,内力高深莫测,他以自身精气豢养蛊种,喂于墨辛的便是子蛊,蛊种有什么意外,子蛊自然跟着出事,莫怪阴毒不阴毒,规则就是如此。

咏芫又沉默不语,痛心的把墨辛捂严实,迟瑰顿一下然后往前走,“带人回去好生歇息吧,经过今夜暂可保她一两年内安全无虞,待到了苍岌你便专心去寻那落翅红芯。”

望着迟瑰远去的冷萧背影,咏芫一筹莫展,落翅红芯哪有那么容易寻得?而一日寻不来墨辛势必一日摆脱不掉随时毒发身亡的危险……

……

随着女王陛下颁旨与苍岌联姻,两国正式结盟,为弥补彼此间的强弱差距,墨辛郡主嫁过去后,他们诞下的第一个子嗣必须送回北锡,因为贝岚没有子息可继承大统,所以这个子嗣就成为北锡未来储君。

圣旨拿在手里墨辛有点哭笑不得,果然是政治联姻,每条每款都显得那么现实,不论一丝亲情,而自己俨然沦为了生产工具,据称迟瑰一口答应,不见任何迟疑。

“郡主,苍岌国君求见。”

说曹操,曹操到。墨辛拂袖一挥,“我乏了,替我回了他吧。”

宫人为难的踌躇了一会儿,“郡主,迟瑰陛下亲自熬了汤药来的,不见不好。”

亲自熬汤药?他这么说想当然就是冲着她不好随意打发走人来的,于是墨辛沮丧的点点头,“请。”

宫人马上领命出去通传,两个女侍则着手放下纱帘,北锡民风虽开放,但对已有婚约的男女却禁忌一大堆,首要一条婚前不可面对面。

迟瑰刚一进门,药香已然弥散开来,墨辛挑挑眉,暗忖他贵为一国之君捧着汤药晃过大半个宫廷,想要表达对准皇后的怜爱之意么?真是有心,有心的招摇。

迟瑰颀长俊逸的身姿一出现,一旁侍候的女侍纷纷红了脸蛋,羞涩的半跪行礼,墨辛撇撇嘴,老大不甘愿的跟着行礼,“陛下万安。”

“郡主莫多礼。”迟瑰侧头一点,端药的宫人赶紧上前,女侍接过送进纱帘,“这是我专门给郡主配制的汤药,还请郡主趁热喝了。”

“陛下盛情,真是受之有愧。”墨辛瞧瞧尚冒着白烟的药盅,黑乎乎的一团,光看着嘴里就发苦发涩,铁定万分难喝。

“郡主别客气。”迟瑰温和的笑笑,刹那千树万树梨花开,蓬荜生辉。

尽管早见识了他冠绝天下的美颜,墨辛仍是不争气的乱了呼吸,原来美丽亦可这般具有侵略性,现在隔着纱帘尚且如此,往后将要朝夕相对,她该怎么办?

自小养成的自卑感让她不禁自惭形秽,下意识去摸眼角的红痕,容貌不匹配,身价偏又凌驾其上,夫与妻不比国与国,一寸一尺讨要得清清楚楚,日久之后他耐得住身边有个丑妻相伴吗?听闻苍岌国每任国君的后宫均佳丽众多,估计贝岚女王等不到他们的子嗣了吧。

墨辛的小动作瞒不过迟瑰的眼睛,他语意闲适淡然的提醒:“郡主,怎的还不喝药?凉了会很苦哟。”

墨辛回神,瞪了瞪纱帘外那模糊不清的人影,然后硬着头皮端起药盅,屏息一口灌下,哇!好苦好苦好苦,她差点学狗儿吐出舌头,不想惹来一道清朗的笑声,“郡主,旁边准备了蜜饯。”

墨辛这才看到药盅边上有一只摆了几颗蜜饯的菱形小瓷碟,她感激的含入一颗,眼眶潮湿,幸亏他设想周到,不然她快苦死了。

“呃……陛下请坐下说话,来呀,看茶。”压下了满嘴的苦味,墨辛终于想起待客之道,忙吩咐女侍泡茶。

迟瑰撩袍施施然坐下,“郡主也请坐。”

墨辛局促的坐好,待上了茶,她刚伸出手,迟瑰道:“郡主喝了药,茶便是不要再喝了,以免解了药性。”

“……哦。”

迟瑰看看左右两边一眼不错盯着他一举一动的女侍,遂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可否跟郡主单独聊聊么?”

墨辛一口咬到蜜饯的硬核,后牙槽“叩”的一声,“可……可以的……你们先退下。”

“是,郡主。”女侍们躬身退下。

墨辛正襟危坐,“不知陛下想跟我说什么?”

迟瑰吹吹杯中的墨绿茶叶,慢条斯理啜了一口,“敢问郡主有多久没照镜子了?”

“啊?”这是什么问题?

“郡主手边有镜子么?”

“有,怎么了?”墨辛大惑不解。

迟瑰笑道:“请郡主照照看。”

古古怪怪的,他应该没有那么无聊打算跟她比美吧?一个男人比女人美有何可得意的?墨辛一肚子不舒服却还是依言起身去找镜子。

墨辛鲜少照镜子,平素早上起床梳妆都闭着眼睛任由女侍打点,虽未言明,但藏秋阁的人也默契的从不谈论有关相貌之事,因此她都记不起何时像今日这样郑重其事照镜子了。

憋着气举起小巧的银质雕花圆镜,墨辛敷衍的一瞄,随即转开的眼球豁然一愣复又转回去,镜子诚实反应出的影像让她惊讶的瞠目,难以置信的搓搓眼角,封印……不见了?!

迟瑰的声音淡淡传来:“我的药似乎挺起效,郡主不过服了两日而已,相信继续坚持服用半个月,定可药到病除,再无大碍。”

墨辛呐呐的感叹:“太,太神奇了!”

迟瑰放下茶杯,“如此,郡主可以安心下嫁了么?”

他,居然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郡主在意什么我全知道,因为郡主在意的就是我所在意的。”

☆、(三)

自从眼角的封印消失,墨辛不禁重拾信心,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毕竟爱美是每个姑娘家的天性,莫管再怎么淡然看得开,对于自己的容貌始终存有心结,如今心结已解,自是难免雀跃的。

临近大婚,女王跟全天下即将嫁女的母亲一样生出不舍之情,时不时召见墨辛相叙,加之墨辛有心改善之前疏离的态度,于是两人显得分外亲密,彷如有说不完的话,常常一聊一宿,直到女王不得不去上朝,墨辛便干脆在女王寝宫补眠,等女王下朝再一同用膳,接着高高兴兴从各地敬献来的奇珍异宝中挑选嫁妆。

过去墨辛因为自卑,除了藏秋阁外不喜在宫中走动,而只要出门必定披上头纱,衣着打扮也趋于不引人瞩目的低调,别说外廷的文武百官,就连在内廷亦有不少宫人未见其真面目,这些日子墨辛往来频繁,焕然一新的面貌自是无需再遮遮掩掩,关于她与咏葭郡主长得一模一样的传言不胫而走,甚至惹来不少官员的好奇心,要知道当年咏葭郡主的惊世之貌曾震动朝野,特别她叩请女王即皇帝位的举动至今让人记忆犹新。

宫里的风言风语避无可避影响到了墨辛,由不起眼到与美名远播的咏葭郡主相提并论,她并无半点欣喜,试问无缘无故的谁愿意做别人的替身,或者成为另一个人的参照对象?其实她明白,若不是姓墨,论才智品德她根本无法跟咏葭郡主比拟。

今日女王的召见,墨辛借口身体不适给推了,原想独处一下,看看经书散散心中郁闷,然而躲得掉女王躲不过找上门来的迟瑰。

水榭中照例拉起纱帘,墨辛和迟瑰一人端坐一侧,两盏热茶在各自手中白雾袅袅,窗外雪色渐融,一派枯败的景致,好比墨辛此刻的心情,她沉默不语迟瑰亦未出声,静静的品茗,静静的看着天地苍茫。

铜盆内燃烧的暗红木炭蓦然“啪”的脆响,墨辛调回目光看了一眼,眼角余光瞥见纱帘那头的人似乎也朝这边看来,她忽的开口道:“陛下有没有被当做别人的经历?”

说完她便感觉好笑,迟瑰貌胜潘安无人能出其右,岂会被错认?她真是昏了头了。

果不其然迟瑰马上答道:“从来没有。”

墨辛讪讪的寻思下一个话题,未料他又说道:“不过我认识一个姑娘,她经常变换身份,或贩夫走卒或王宫贵胄,不分男女老幼,只要她想便能信手拈来,不费吹灰之力就模仿得惟妙惟肖。”

墨辛心头一动,来了兴致,“这么说她是个戏子?”

“非也。”迟瑰转动杯盏,让墨绿茶叶围绕杯沿旋转,“她以此来完成自身使命罢了……其实我想告诉郡主的是,人活一生总会遇上这样那样叵测的事情,被当做别人也好,被拿去跟别人比较也好,无论身外如何千变万化只要永不忘本即可,如此你自己还是你自己,谁也取代不了。”

“永不忘本……”墨辛嚼着着四个字,“你认识的那位姑娘便是做到了这点,所以才可以在各类角色间变化自如,然后还能做回自己,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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