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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之名(74)+番外

是年,宥连策调集兵马御驾亲征上十六城,所到之处纵横无敌,隔年新春伊始便将叛贼乱党彻底肃清,其后颁旨废除泽彼几百年来沿用的城邦制,归政于朝廷,上下十六城均有多位城主不服,仓促起兵抵抗,宥连策再度披挂上阵,逐一将意图谋反的城池平定。

两年时间,宥连策马不停蹄东征西讨,保守者责其凶残好战,独断专权,时有上疏声讨,前瞻者则拥戴尊崇,誓死捍卫。

莫管外界纷纷扰扰,宥连策早已荣辱不惊,皆淡然处置,而今他只做对得起一个人的事,那个曾经浅笑微勾依附于他徜徉在漫漫风雪中,跟他把酒言欢,洒脱说出“祝我们都活着”的人……

气温骤升的午后,娇艳的阳光淋漓尽致的发挥着威力,晒得御星殿外数尊金银神像滚滚发烫,身着纯白长袍的雾吹怡然的拾级而上,神情安逸、气息沉着,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热度。

殿前听差的老宫人一见到大祭司连忙行礼,接着迫不及待的说:“大人您可来了,老奴这就进去通报陛下。”

“有劳。”雾吹谦和回礼。

殿内,升任抚远大元帅的凯维正跟宥连策相持不下,待雾吹一进来便嚷嚷开:“祭司大人,快来劝劝陛下。”

雾吹粲然一笑,“元帅恐怕要大失所望了,老朽不是来劝说陛下而是来送行的。”说着与宥连策交换了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

“您说什么?”凯维掏掏耳朵,“抱歉,我没听明白。”

雾吹摇摇头,“元帅作甚硬要揣着聪明装糊涂?”

凯维放下手,“哎,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呀,依微臣之见,糊涂的是陛下和祭司大人。”

宥连策伏案批改奏折,听了他的话只翘了翘嘴角,于是雾吹替他问道:“何以见得?”

“大人您想啊,此去苍岌山高水远千里迢迢,一往一返少说也得大半年,现在各地反叛才刚刚平息,正是方兴未艾急需陛下大展宏图之际,怎的莫名其妙搞什么微服出巡?”

雾吹自是知道此刻出巡略有欠妥之处,但……“事出有因,未为不可。”

凯维磨牙,还想争取争取,不料一直无话的宥连策合上奏折,声浅意坚道:“凯维,整整两年了,我要去见她。”

作者有话要说:咏葭死了么?真死了么?要不要诈死?要不要重生?要不要失忆?哼哼~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策策的苦日子开始了!灭哈哈哈哈~~

☆、(一)

全民笃信风神的北锡,九月二十七风神诞是极其重要的祭祀日。传说神母诞下双生子,分别是风神与风邪,一主天界一主冥界,二者平素各司其职互不干涉,惟有诞生这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风邪会趁机到风神庇佑的人间作乱,所以每年这天北锡人必定沐浴斋戒,虔诚祈祷并自省忏悔。

三天前风云司测算出风神诞将会日闭天阖,异象丛生,今次风邪威力更胜往昔,恐有天灾人祸发生。为此宫里早早做好准备,在镇天门前的广场上搭建了巨大的祭台,女王陛下将于此负荆自省罪过,同时祈求风神保佑北锡平安。

因为风神诞,贝岚城所有商户店铺歇业一天,往常门庭若市车水马龙的街道变得冷冷清清,即使尚有路人亦行色匆匆,莫不赶着回家祭神。

这时打南城门方向奔来一辆大马车,车夫不断扬鞭催促前面马儿快跑,尽管马蹄踢踏作响,卷起一路滚滚尘土,但车夫的神情仍然很是焦急。

墨辛和侍女小姜儿坐在剧烈摇晃的车内,耳边充斥着隆隆震响的车轮声,长时间的颠簸主仆二人均有些吃不消,所幸已经进了城,再忍耐忍耐便可。

此时光线忽然转暗,小姜儿连忙撩开帘子往外看,刚刚还明晃晃的日头彷如就要被什么东西遮蔽,竟慢慢的缺了一角,不由得大惊道:“完了,完了,紧赶慢赶的还是迟了,风邪现世吞日了,这该怎么办才好呀?”

相对于她的惊慌失措,墨辛倒算镇定,放下手里一直握着的书卷,语气清浅道:“停车,咱们就地叩拜自省吧。”

小姜儿回头,眨巴眼睛不确定的问:“这……可以吗?”

“只要心意诚恳,哪里自省不是自省?”

小姜儿听了直觉的点点头,主子一向懂的比她多,何况她说得在理,若不顺应天意招了诅咒岂不糟糕?于是赶紧敲敲车厢壁,车夫马上勒马停车。

小姜儿先一步跳下地,然后伸出手来,墨辛扶着她下车,而空中太阳的缺口渐深,天地雾蒙蒙的昏暗,路两边已有不少人伏地下跪叩拜,嘴里均念念有词,气氛凝重肃穆。

墨辛身上除了一件月白色曲襟无袖短坎肩外,几乎通身的黑,黑头纱、黑蓬裙,衣着样式尤为简单低调,做这般打扮的通常是在神庙寺院修行的“姑子”。

周围有些眼尖的百姓一瞧,悄悄挪远了几步,他们心里明白这位“姑子”有使唤丫头又有马车车夫,想必身份非富则贵,大概是某王公贵族为做功德才送去庙里的闺秀,待时日一到便将其召回。既然地位高低摆在那儿,自得拉开距离以彰恭敬。

墨辛不是没有觉出旁人的反应,却只能在心里苦笑。待字闺中的贵族女子若有入寺修行的历练,算得上一笔无可比拟的昂贵“嫁妆”,是谓“才貌兼备”矣。可惜她修行并非冲着“嫁妆”,而是自小被托养在神庙,因为族中长辈们坚称她为神授封印的转世英灵,不可与尘世俗人为伍,即被神所选中,她便顺从安排,深山古刹青灯常伴,倒也清静安逸。

及笄之后原希望做个专司神职的女祭司,未曾想一年多前本家的一位兄长意外离世,父亲休书一封命她回贝岚城奔丧,说请了大祭司设坛超度兄长,缺个护法的女灵童。于是她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于是遇上了一手提携兄长为郡王的女王陛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儿入了陛下的眼,居然下旨封她为郡主,承袭了兄长所有食禄封邑。

此事一出,人人莫不眼馋羡慕,然而相比高官厚禄和荣华富贵,她更偏向神庙清苦却单纯的生活,况且她一心想做女祭司,梦想中途戛然而止,能不叫她扼腕么?好在陛下至今没有过多限制她的自由,凭她喜好依旧住在庙里,只是从过去简陋小庙宇搬进了贝岚城外的皇家宗庙,每逢阴月阴日入宫伴驾即可。

今非入宫之日,可陛下要上祭台,照理她这个郡主须得与文武百官一起相伴左右,听候差遣,不料车行半路,轮子卡进石缝,待车夫抢救出来已误了约定的时辰,因此才有了前面疯狂赶路的那一幕。

……

小姜儿这厢刚准备寻块垫子给墨辛铺上,那头四五个宫廷侍卫驭马迎面奔来,估计是女王委派接墨辛入宫的。一行人见着她们立时下马行礼,其中一个为首的侍卫对墨辛说:“郡主,怎生在这儿停下了?”

墨辛看了眼天色,“赶不及了,各位侍卫大哥,虽是仓促,但也请大家随我一同就地自省吧,别拖延了。”

北锡人敬风神却更惧怕魔力无边的风邪,侍卫们二话不说围了个半圆将墨辛围在中央,接着一起就地跪下。

他们一跪,墨辛和小姜儿也一前一后跪好,墨辛掀起头纱以额贴地,掌心朝上搁于头部两侧,闭上眼睛默念经文,虔心自省罪过。

须臾太阳光芒完全消失,仿若黑夜来临,九月的天气还是炎热的,现下却起了阵阵阴风,透着心的凉,虽然人们都面朝下也不禁此起彼伏的发出唏嘘,惹得小姜儿心生惧意,瑟缩在自家主人身边,时不时拔高一两声,尽是平时犯下的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小错。

风邪制造的“异象”持续了一会儿,覆住太阳的黑暗一点一点退去,远处高高的神塔撞响了钟声,宣告风神重新眷顾人间,驱散一切邪恶。

人们纷纷感激的磕头感激神明降福,墨辛双手合什仰起脸来,目睹金阳摆脱最后一丝阻隔,灿烂照耀大地,嘴角微勾,笑容娴静淡雅丝毫不比阳光逊色。

墨辛获封郡主后,小姜儿便一直从旁侍奉,自是清楚墨辛容貌清丽可人,惟一遗憾她左边眼角至发际线处有一块不大不小似花朵的血红印记,传言这是神授的封印,郡主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俨然举世无双绝无仅有,不但她的族人连女王陛下也很看重,所以才破格赐封她为郡主。

老实说郡主这块印记的确挺厉害,每到阴月阴日夜间,印记彷如有生命一般骤然绽开,丝丝缕缕缠缠绕绕爬满整张脸,样子说不出的诡谲狰狞,而郡主像是被剜了心,浑身止不住抽搐,痛苦的捧着胸口拼命扭动,片刻又像得了失心疯,满嘴胡言乱语癫狂不已,总之不狠狠折腾一宿不罢休,奇的是天一亮,印记自然而然消退,待郡主醒来又什么都不记得了,一切恢复如常。

女王陛下严令此事绝不可外传,更要对郡主封口,若谁敢嘴碎透露一星半点,必当割舌杖毙,因此郡主时至今日一无所知,甚至暗自排斥阴月阴日入宫伴驾,面对女王陛下亦是敷衍了事,满脑子具是她永不离手的经文典籍。

小姜儿兀自陷入冥想,墨辛等了半晌等不到她有动静,只好自己起身,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张开嘴不及唤她,冷不丁的对街闪出一条人影,谁也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墨辛便被一把扳过肩膀,力道之大当场让她嘶了口冷气,然而这口气尚未入喉,下一刻便撞进了一具坚实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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