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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之名(47)+番外

嘴唇刚刚碰到汤匙,门口走进来一人,带着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咏葭打眼看过去,正如所料来者是久不见踪迹的赢大人。

翁锐阵火烧赢府当晚赢庭随逃难的百姓涌出贝岚城,虽打算直奔逐香堡而来,但又恐这儿有翁家父子的耳目监视,为不引起麻烦,他刻意在外绕了两天,等确定安全方才急匆匆进堡,未曾想一心记挂的人儿此刻却与别人相依相偎,一口浊气堵在胸口上不得上,下不得下,愣在当场一言不发。

墨渊自当什么没看见,将药汁往咏葭嘴边送了送,咏葭勉力别开头,视线投向忽然变成木头人的赢庭,“你……你没出什么事儿吧?”

她微弱得不注意听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让赢庭当即眉头深拧,不由自主走近榻前,凝视她苍白病容,“毒不是说解了吗?怎生得这个样子?”

咏葭叹了叹,“我究竟不是我哥,一贴药下去便药到病除。”

“既然知道自己没那本事,一开始就不该逞强!”

他在埋怨她服毒么?这还是为拉拢长公主不惜将她拱手相赠的赢大人么?于是管他表情难看或是语带责备,咏葭勾唇笑开,死气沉沉好几日的脸蛋瞬间绽放几许明媚与娇艳。

赢庭恨声:“你居然还给我笑?”

高兴当然得笑了,咏葭腹语着却不想乐极生悲,喉头一痒咳意翻涌,感到她背脊僵硬,墨渊立刻要放碗给她拍背顺气,赢庭倏然横手一拦,边推开他坐下去边说道:“药凉了,劳烦墨大人唤人来拿去热一热。”

根本不及任何反应便转换了一个怀抱,咏葭忙着抵住新一轮呛咳的同时满含歉意的望向墨渊,岂料赢庭扳过她的肩往里面带了带,状似调整个舒服的坐姿,实则隔断两人的视线,然后又出声对墨渊道:“举手之劳而已,墨大人不会不帮吧?”

墨渊紧了紧牙关,指尖无意识的用力抠着药碗,扭头走了出去,待他将门关上,赢庭打鼻孔轻哼一声,转而展开手掌贴上咏葭后心,顿时热力源源不断透入,紊乱的脉象趋于平缓,咏葭舒服的长吐一口气,并借助他的内力运息试着打通柱塞的经脉。

赢庭再加一掌循着穴位移动,掌下的触感告诉他,怀里的小女人远比看见的来得瘦小和虚弱,眼下她无需再装已臻达到一碰便会碎的地步,一种陌生的情绪萦绕心头,他说:“受不了药太苦,怎不配点蜜饯吃?”

闻言咏葭闭着的眼睫微微一抖,这人眼还这么毒,一点蛛丝马迹都叫他看穿,没错,杀人不眨眼的她竟然畏惧药苦,偏偏咏芫配的药奇苦无比,她已经逼着自己麻木味觉硬吞了,还是频频呛岔气……

“我不爱吃那玩意儿。”

有勇气喝毒药,却没勇气问人要蜜饯,这女人脑子塞了什么东西?

赢庭道:“死要面子活受罪。”

咏葭撇撇嘴,专心运功不再搭理他。

须臾,咏葭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体内脉络虽未完全疏通,但气顺多了,冰凉的四肢亦逐渐回温,心知此事还得循序渐进不可心急,便徐徐收功静静吐纳一番,然后衷心道:“谢谢。”

赢庭正拿帕子给她擦汗,听她这么说手上一顿,“其实该感激的人是我才对。”

咏葭侧脸瞅他,“我只尽了本分而已。”

尽本分?性命一条无人不看重,而无人不自私,他说:“无论再怎么火烧眉头,你也不该凭一时意气冲动行事,就算不替自己也替……你哥哥想想。”

明明是“我”字的嘴型,最后硬生生拗成了“你哥哥”,内心里说不失落那是谎话,咏葭扭回头,垂目一想,倘若他当真说了那她又要以怎样的面目应对?事到临头终发现他们之间尚欠缺了许多许多……

见她沉默,赢庭以为她不高兴这厢舍命一搏到头来还受责备,遂换了语气,“这几日你安心养身子,余下的事儿就别管了,全交给我。”

咏葭收起思绪又转过脸,“意思是你打算以现在的‘真面目’辅佐殿下登基?”

摒除伪装,他将无法继续沿用“赢庭”的身份,她甚至准备好等身体一恢复便代替他完成所有计划。

“该面对的总归要面对,既然时机到了不如干脆顺其自然。”赢庭摸摸光洁的下巴。

还原面貌的他与在摩罗撒街头初见时的他无甚改变,只不过那会儿他人在高位,神色中掩不住有些傲慢以及跋扈,现如今经过身陷逆境的挣扎历练,浮夸毛躁得以沉淀,霸气内敛,愈见显得沉稳睿智。

他本非池中物,暂时屈居人下不过教会了他坚忍坚强,古有勾践卧薪尝胆,韬光养晦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方才是那天生的王者。

赢庭,不,宥连策好笑的看着她问:“想什么都想入迷了?”

“好久不见大人原来模样,有些怀念。”她还以一抹微笑,心头却突生出一个疑问,将来他返回泽彼势必是冲着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而去,可所谓的“一切”里头,除了被弟弟抢占的王位,是否还有被弟弟抢占的王后?

……

还剩三天便是庆丰祭了,这是一个不同以往的庆典。北锡大劫过后,将迎来新的主子,翁科查决定在庆丰祭这天正式登基,并立咏葭为后。

迎风而立的翁锐阵身后有两队长长的仆役,每人手里捧着一只锦盒,排场不可谓不隆重,贝岚噙着媚笑,妖娆走出城堡大门。

“长公主。”翁锐阵敷衍的行过礼,气势凌人的望着贝岚。

贝岚不予计较,只是问:“这些都是我们的新国王送给新王后的礼物吗?”

新国王?新王后?真刺耳!翁锐阵铁青着脸说:“是的,长公主。”

贝岚故意揭开一只锦盒的盖子,状似不解的问:“好漂亮的衣服啊,是咏葭的嫁衣吗?”

翁锐阵眼角抽了抽,“是的,长公主。”

“父王要办喜事,将军是不是兴奋过头了?怎么只会说‘是的,长公主’?”贝岚咯咯笑,“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不要太见外,知道吗?”

翁锐阵忍住气,“多谢长公主抬爱。”

“还是客气,将军一路行来辛苦了,随我进堡休息吧,咏葭今日已能下地走了。”贝岚体贴的提议道:“厨子做了很多美食款待将军,你不妨一边品尝一边跟未来的母后增进一下感情。”

她这么一说翁锐阵差点血溅当场,母后!?他死也不要咏葭当他的母后!

秋阳下和风细暖,长青的植物依然繁茂,鸟儿啁啾、湖水碧绿,一身粉色裙装的咏葭坐在软垫上,头上的圆帽外缘滚着一圈纯白绒毛,花色素丽的薄沙裹着一头柔顺的青丝,她聚精会神的往一块缎子上钉珠片,每完成一颗她都展开来看,满意了便笑意连连,若是失败了她低叹一声拆了重做,可爱的模样是翁锐阵从不曾见识到的,更引得他无限爱恋。

“咏葭。”

“呀!”被吓了一跳的咏葭失手把针头扎进指尖,一粒血珠子霎时冒了出来。

翁锐阵飞快的冲过去,抓起她的手放到嘴里,咏葭红着脸拍打他,“放手,你在干嘛?”

他说:“帮你止血。”

“很脏的。”

“我不怕,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翁锐阵深情的注视着她。

咏葭皱眉抽回手,落寞道:“现在我们的身份不同了,请将军你不要这样说。”

“告诉我,你是自愿嫁给我父亲的吗?”翁锐阵激动的抓着她的肩头问道。

咏葭苦笑,“你忘了我说过的话吗?我不过是一件物品,送不成这个可以送给另一个,我反抗过了,死也死过了,命运却依然无法改变,我还能再挣什么呢?我好累……”

“不要这样说,没人可以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翁锐阵把她拥进怀里,闻着她身上的药香,想到自己险些失去她不禁害怕得浑身颤抖。

咏葭滑下的眼泪打湿了他的前襟,她哽咽道:“至少嫁给相爷还可以天天远远的看着你……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咏葭!”翁锐阵悲喜交加的箍紧她,想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那么他们就不会分离了,永远永远……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好冷好冷 冻得手指头僵硬掉 所以拖了几天才更 希望亲们谅解哈~●︶3︶●

☆、(九)

新王登基大典,正殿乃至整座王宫全部布置得焕然一新,那些过去为主人所偏爱的奢华又色彩斑斓的装饰物统统被撤走,换上素雅高贵的雕塑、器物,曾经被焚毁的殿阁已加派人手日夜不休进行修复,若有短期内无法修葺之处亦用帷幔或花木遮掩了起来,尽力粉饰着那夜惨烈的杀戮。

翁锐阵站在一边看着女侍们替翁科查试穿王袍,缀满价值连城宝石的华服使得年过半百的翁科查尤为意气风发,他偷空问道:“咏葭的嫁衣送到逐香堡了吗?”

“送到了,父亲。”翁锐阵冷淡的说。

“晚上需要斋戒,不然我真想现在就去那边看看她,不知道她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跟天底下所有的新郎官一样,翁科查沉浸在的喜悦中一时没有发现养子的不对劲。

翁锐阵眼底闪过一丝恨意,“请父亲放心,堡主的身体已无大碍。”

“哦,如此甚好。”江山美人双双收入囊中,翁科查自然十分之得意,迫不及待想要威风一把,“斋戒前陪我去正殿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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