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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之名(45)+番外

“太医开始以为堡主得了热病,可是不管用什么药热度就是不退,后来才想到是不是服了毒?长公主当即下令彻查寝宫内外,发现堡主是偷偷服食了嚏根草,这种花御花园里就有,因为毒性不算大,因此推测堡主一定是大量的连续的服用了好几天才一病不起。”

大量的连续的服用了好几天……翁科查闭上酸涩的眼睛,心疼得无以复加,没想到外表柔弱的她性情如此刚烈。

“还有没有救?”

“太医说……”探子瞄了眼主子阴鹜吓人的表情,不禁犹疑,掂量着才道:“尽人事听天命。”

翁科查一怔,似乎没听懂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挤出几个字:“你下去吧。”

探子一离开,翁科查扬臂奋力一扫,桌上的东西顷刻摔于地面,仿佛不解气,他又抬腿将碍眼的书桌踢翻,闻讯赶来的仆人刚要进门,他大喝道:“滚!统统给我滚!”

尽人事听天命?尽什么人事,听什么天命?区区嚏根草的毒都解不了,一派推托之词,狗屁太医简直不如走江湖的寻常郎中!翁科查眦睚欲裂,眼底血丝猩红,若不是理性稍占点上风,他甚至冲动的想马上进宫亲自手刃了那些个脑满肠肥的庸医!

更鼓敲过三下,怒火渐熄,望着满地狼藉,翁科查心思沉重的起身踱至窗前,远眺中空偏斜的皎洁月娘,忆起她曾说她之所以落得如今这般下场全是因为贪恋一时的荣华富贵,舍弃了往日挚爱。他何尝不是如此,当年为了仕途官位,他放弃了贝岚,可换来的却是大半辈子庸庸碌碌,做一点小事儿皆瞧尽他人脸色,连出手救个弱女子亦没胆量。

韶华白首,光阴如梭,眼下任他踯躅犹豫的机会已无多,此番变故贝岚打击不小,一时无力还击,若不乘机夺下王位,极有可能眼睁睁把龙椅拱手让给一个无耻浪子!

他决不允许此等事情发生,非但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她,活着给不了她什么,至少得让她死得瞑目。

天蒙蒙亮,翁锐阵从城外军营一路不要命的策马奔来,马蹄还没落定他就飞身下马,身上的铠甲因此发出急促猛烈的擦撞声,他把鞭子随手一丢,人影一闪消失在相府门前。

上次跟赢庭发生矛盾后,为避免再生事端,翁锐阵被父亲调离京畿,纵使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但王后党的人处处寻衅找他们麻烦,硬是僵持着也没有半点益处,只好从命。

他人虽然走了,可心却留在了宫里,日夜牵挂着抉,特别是当安插在宫里的耳目告诉他“御守技”时赢庭觊觎咏葭的美貌,在漱秀池做出不可饶恕的事情,他恨不能马上回来将那淫贼挫骨扬灰!不过不待他有所行动,他俩的婚事便草草定下,不消想这又是贝岚的诡计。

他一直清楚明白咏葭不愿做贝岚的棋子嫁与赢庭,只苦无能力气抵抗,可是怎么也没料到她竟然采取如此激烈的手段……她那么美丽,还那么年轻,本该享受到天底下最好的对待,荣华富贵渡过一生,却不甘受辱自行结束生命。

就在他怒不可遏准备豁出去杀了赢庭的时候,突然接到父亲的召唤,莫非觉察到他痴恋上咏葭,故而横加阻拦?今日他打定主意不管父亲怎么说,哪怕彻底坏了他的夺位大计,背上叛逆的恶名他亦在所不惜,非要赢庭赔上小命,替咏葭讨个公道!

“父亲!”

人未到声先响,帕翁锐阵一掌拍开书房的大门,虎虎生风的踏入,盯着书桌后的翁科查。

翁科查正在一张摊开的卷轴上振臂疾书,听到养子的声音,他头也不抬的吩咐:“把门关上,过来。”

翁锐阵感到气氛有点不太对,压下心里纷乱的情绪,老老实实照做,等他走近看清楚翁科查桌上摆着的一只木盒子顿时瞠大了眼睛,他急问:“父亲,您这是?”

翁科查吹干墨迹,打开木盒取出一枚黑玉环连同卷轴一并递给他,说:“把城外守营的士兵调进来,今晚我们行动。”

“今晚!?”翁锐阵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手上遣兵的信物又那么真实的存在着,丝毫不容人怀疑。

翁科查抿了抿唇,皱紧的眉头画成深刻的“川”字,他沉声道:“现在宫里因为咏葭堡主服毒自杀的事情乱成了一团,我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出其不意打他们措手不及。”

“您不总是说要忍耐,等待的吗?”翁锐阵对父亲陡然转变有点迷惑,这跟他的臆测简直天壤之别。

翁科查哼了哼,目光落在桌上沉吟着:“或许忍耐和等待根本换不回我们想要的一切……你赶紧去吧,到时候听我号令。”

尽管奇怪着,但翁锐阵转念一想等王位到手后,连长公主也要向他们俯首称臣,到那时咏葭就是他的了,而那个赢庭他发誓定将他碎尸万段!

“遵命!”

这日黄昏,夕阳如血映得天空尤为壮丽,宫里为筹备庆丰祭搭建祭台的工匠们仍在忙碌,什物陆续一车车运抵,不知不觉人越来越多;待宫门侍卫换岗时人亦多出了往日的两倍有余,不过却显得安静如常,令人觉得分外诡异。

古老神庙传来悠扬钟声,墨渊轻推开雕花木门,门内的贝岚站在大窗前背对着他,于是恭敬的唤道:“殿下。”

“如何?”

“陛下请大臣们今晚进宫一同赏戏。”他们彼此心知肚明这个“陛下”是假传圣旨的翁科查。

闻言贝岚低低的笑起来,然后逐步加剧,直到她必须抚着胸口顺气才不会呛到,她转身走到床边看着躺在上面昏迷不醒的咏葭,边笑边咳边说:“丫头,你赢了,你这一‘求死’连雷打都不动的家伙竟也一怒为红颜……翁科查啊翁科查若你当年有这勇气,今日我们何须如此?哈哈哈……”

墨渊双手垂在腿侧,惜字如金,任凭贝岚爆发出混合着兴奋、狂喜、嫉妒、愤怒、酸楚、不甘所有积压在体内的情绪,他晓得今日过后这些东西会汇拢转换成一股势在必得的坚定信念,直指北锡最高统治权力。

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贝岚长公主,将成为北锡国第一位女王,名垂青史!

☆、(七)

是夜,接旨进宫的贵族大臣们都在奇怪此时王室正值多事之秋,陛下和王后娘娘怎么还有兴致设宴看大戏?而且今天宫里的气氛很异常,一排排熊熊燃烧的火把明亮如同白昼,侍卫人数众多,个个身着铠甲战袍,神情凝重,将偌大的宫苑围得水泄不通,仿佛不是大宴宾客倒像是逼人上刑场。

虽然各司各部均有官员出席,可都是同一个派系的人,几个身份高贵的外戚忍不住窃窃私语:“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大家一头雾水,面面相觑找不到原因,好像他们这些人在一个时间里遭遇到同一个莫大的谜题,答案也许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将逐渐浮出水面,但也许人们不一定乐见。

在官场上打滚了多年照理说不会如此缺乏敏锐性,察觉不到今夜种种的异象背后所涵盖的危险因素,怪只怪他们太夜郎自大,平日里仗持着王后娘娘的庇护作威作福惯了,最大的对手长公主又因为咏葭堡主自杀和赢庭的悔婚搅得阵脚大乱,昨日连夜出宫避走逐香堡,于是他们压根儿没有把总是态度温和,举止谦逊的翁科查防范起来,因此当杀戮的矛头豁然指向他们时,像一只只待宰的羔羊走进了狼群设下的陷阱却不自知……

逐香堡。

墨渊端着药碗推门而入,贝岚听见动静转过头来,不解的问:“渊儿,你这是干嘛?”

墨渊看着她说:“是时候该给解药了。”

贝岚眯细凤眸,冷淡道:“那也勿需着急这一时半会儿。”

墨渊摇头,“不管有没有害处,毕竟是毒药,在体内多滞留一刻,危害便多一刻。”

贝岚俨然没听进他的说辞,“渊儿,你可知道这是你第一次违悖我的意思。”

“殿下言重了,我不是违悖,而是谏言,如若您执意反对,我这就将汤药倒掉。”说着调头要走。

贝岚突然笑起来,“不必了渊儿,想来这碗解药亦是你第一次亲手替别人熬的吧?倒掉多可惜,端过去给咏葭喝了。”

墨渊定住脚步,文不对题的来了一句:“不是您以为的那样。”

贝岚挑眉,绕口令似的问:“噢?你以为我是怎么以为的呢?”

墨渊面无表情的又调回头,看也不看贝岚径自走向床榻,但当他即将越过贝岚时,她开口道:“她的心不在你身上。”

“迟早不是问题。”

“可却决定了很多事情。”

两人打哑谜一般的对话,然后墨渊选择沉默,走到榻前,弯腰轻巧的将昏迷的咏葭扶起,让她靠着自己,再将药汁一匙一匙的喂进她嘴里,神情专注。

贝岚还想说些什么,但见他这样子纵有满腹担忧也说不出来,再者只怕说了某人亦听不进去,别看墨渊性子淡漠,却异常骄傲,不喜旁人指手画脚,其实说穿了又一个死心眼。

汤药刚喂下去几口,一个女侍慌慌张张的冲进来喊道:“启禀长公主,都城那边火光冲天,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办呀!”

贝岚倏然一怔,接着扬声呵斥道:“放肆东西,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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