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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之名(35)+番外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他没好气道:“麻烦你把凳子先移开。”

咏葭扭头看见凳子全砸在了他腿上,忆及之前他曾受过的伤,顿感不妙,七手八脚把凳子拿开,嬴庭这才扶腰坐起身,“我的腰,我的膝盖,我的腿……”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不理会他的抱怨,咏葭蹲在他旁边问。

“墨渊没告诉你吗?”他觉得意外。

“噢,他啊,他说有几本他翻译的法典放在逐香堡让我来取。”咏葭指指上面的书架,“就在那儿,眼看我就要找到了,结果被你吓了一大跳,害我摔下来。”

“你不晓得让仆人来找吗?”她的身份已是堡主了不是吗?

“好不容易能出宫,可以自己一个人呆着,想做什么做什么,干嘛找别人来?”咏葭托着腮,不经意流露出小女儿的娇憨,嬴庭却为此蹙起了眉。

“我们到花园里走走吧。”

“随便。”

作者有话要说:知道贝岚想干嘛了吧?知道赢庭献的什么计策了吧?

☆、(九)

秋天的风吹得天高远而云轻淡,枝头繁花依然绚烂但亦有挂果,一粒粒不规则的排列透着嫩嫩的绿,让人不禁期待成熟时那丰收的喜悦,而湖中的白莲却已衰败、枯萎,不复往昔的高洁淡雅。

赢庭默默走在咏葭后面,曾经“无味”的她如今身染浅浅脂粉香;曾经总是梳着一条大辫子的她如今绾起淑女的发髻;曾经一支男人发簪便打发了的她如今竟穿了耳洞,垂着两点莹润珍珠在颈边跳跃摇晃……

“以你的武功,刚才怎会不知道有人进来?”他盯着她随风翻飞的发带,努力学着去适应。

咏葭回头对他巧笑倩兮,“叫你看出来了,殿下封了我的武功。”

赢庭眉目一怔,“你……没有武功你将如何自保?”

咏葭却没什么大不了,“殿下说除了打打杀杀,女人多的是本事得到想得到的东西。”

左右逢迎的手段、八面玲珑的心机以及……美色!赢庭咬紧牙关,贝岚的那一套他再清楚不过,可是致死也未曾想会沿用到她身上。

无视于他骤然铁青的脸色,咏葭自顾自走向湖边,顽皮的一脚将一颗小石子踢进湖水里,泛起一圈圈涟漪也惊得正在休憩的水鸟振翅高飞,她懒洋洋的伸懒腰,深呼吸了一口,说:“哎,还是宫外好,自由自在,不必守这样那样的规矩。”

虽然只晒了一下太阳,咏葭粉粉的面颊上已经染上了两片红,活泼健康的模样跟前几日看到的那个晶莹剔透,一捏就会碎的水娃儿简直判若两人,这才是他所熟悉的她,自然不做作,他忽然说:“退出吧,我会跟贝岚禀明的。”

咏葭听了心头一阵恍惚,有种似酸似甜的滋味,飘飘荡荡好像与刚才尚未平复的水波纹连成一片,然下一瞬眸色陷落黯淡中,人成各,今非昨,迟了便是迟了,再追究亦无意义。

把黑亮的秀发刮到耳后,她嘲弄道:“敢问赢大人,您真是这么想的,是您的真心话么?”

她叫他赢大人,因他转手送走了她,她不再是他的人了……赢庭被她的“尊称”刺得倍感狼狈,咏葭继续接道:“纵然真心也不过一时头脑发热,现在且莫说早就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单只想想跟殿下出尔反尔将会如何?难不成你我吃了这许多的苦,最终却落得一场空吗?你扪心自问,不后悔?”

赢庭霎时失语,她分析得条条在理,当初他们铤而走险来到北锡,甚至以牺牲她为代价笼络贝岚,若半途而废不如在苍岌时就选择归隐山林,省得白白搭上数条冤死人命,自己还骑虎难下,之前说退出,的确太过冲动和草率了,尽管脸尚对着她,但视线开始不由自主闪烁躲避。

咏葭倒显得心平气和,“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以大局为重,助你有朝一日重归大位,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她这么一说,已到嘴边的道歉却怎也说不出口,他曾希望过再见面时,她可以打他骂他以发泄不满,而阔别几日心境悄然变化,打或骂俨然肤浅,伤在深处,够不着。

“我没有不放心。”他低头强压下蔓延而上的无力感。

咏葭笑笑,蹲□摸摸草地,然后就地坐下,“你的计划我听墨渊提了提,想来你也觉察出翁科查和翁锐阵之间的利害关系,他们虽然并非亲生父子,到底手握三分兵权,撇开王后外戚那帮乌合之众,惟他们能与殿下分庭抗礼。”

想到那日她故意撞到翁科查怀里,赢庭说:“据我所知国相一直独居相府,从没任何艳事发生,清心寡欲,我不以为他会中贝岚的圈套。”

“他不中,还有个自命风流的翁锐阵。”咏葭勾勾唇,“他的好色程度与过去的‘赢庭’不相伯仲,这也是翁科查对他最为不满之处。”

赢庭蓦地阵阵后怕,“一个好女孩是不会周旋在两个男人中间卖弄风情的,更别说目的旨在挑拨离间,一旦真相揭开你的生命会有危险。”

“呵呵,好久没听你说教,即使荒唐得可以却仍觉得怀念。”咏葭侧歪过头,让阳光洒满脸,眯起眼,羽睫轻颤,“甭管头上加了什么封衔,我终究是杀手,安全的地方不可能有我,有我的地方肯定危险。”

“女子的名节呢?”赢庭急促道,“贝岚教了你那么多做女人的道理,这个她怎么没教你?”

这次咏葭大笑起来,“在我这儿只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成了一具尸体,要名节何用?”

赢庭亦再度被她堵得哑口无言,是了,她一向不受礼教束缚,或者因此贝岚才抓住这点加以利用,而他明明知道却无法阻拦。他不意恍悟,自己也变了,正逐步变作了一个懦夫。

不知何时墨渊走到花园边上,即不出声喊他们也不加入他们的交谈,安安静静的站着等着,咏葭敏捷的从草地上跃起小跑到他面前,轻快的问:“你怎么来了?”

墨渊对她的小快乐视而不见,依旧面无表情的说:“回宫了。”

“是。”咏葭点点头,忽又伸手拍拍他有些灰白的脸,弯着嘴角娇笑道:“谢谢你让我出宫跟赢大人见面,给了我一个下午的自由。”

说完千娇百媚的提着裙摆转身走了,墨渊无动于衷的挺立在原地,不过眼角有些抽搐,在宫里的这段时间,耳濡目染下这丫头把贝岚那套妖娆做派学了个七分象,哎,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赢庭则心思凝重的看着这一幕,尽管咏葭不拘泥男女之防,但仅限于目标对象,除外性子薄凉的她不喜与人近距离接触,可现在她却不吝跟墨渊亲昵,姿态是全然出自下意识的率真,这,代表了什么……?

……

一夜秋雨袭来彻底的送走最后一丝热度,北锡素有“风之国”的美誉,宫里爱美的贵妇们为了不让长发被风刮乱纷纷戴上后面坠有薄纱的小圆帽,而且随着温度的下降也穿上了短小贴身的坎肩,当然也有如贝岚这样围上一条色彩艳丽有着长长流苏的披肩,尽显雍容、风情万种。

农牧大国的北锡,每年有两个非常隆重的节日,一个是麦收前的酬天祭;一个是麦收后的庆丰祭。从王室到普通农户都要在这两个节日里举行大型的祭祀活动。

往年宫里的酬天祭均在大祭司带领下开坛酬祭风神,今年也不列外。到了祭祀当天所有人必须斋戒一日,王室成员包括文武百官必须跪坐在地进行朝拜,祭司们头戴面具围着祭坛上的风神像一边舞蹈一边诵念经文,场面庄严、肃穆、神圣,连衣着艳丽的贝岚亦换上了一身月白的素色衣裙。

咏葭虽贵为长公主义女,但毕竟官爵低下只能排在女眷的最后方,纤细的身子裹着纯白的裙装象开在山涧里的小白花一样楚楚动人,头上戴着一顶她花了几天功夫才缝好的珍珠圆帽——在学习繁琐的《礼律》与女红之间选择较为不会让她无聊到打瞌睡的成果。

没有进食加上长时间的跪坐,露天下秋天习习凉意考验着每个贵妇人们的耐力,到了中午有宫侍开始给女眷们分发暖手壶,等咏葭把面前地上的经文翻过两页后属于她的暖手壶终于递到了她手上。

其实她根本不需要,这里的气候比起苍岌简直温暖极了,而且她还有在雪地里趴俯一昼夜狩猎的经历。缓缓接过用绒布包着的暖手壶,侍者刻意顿了一下引起她的注意,她不动声色的把手摸进绒布里,抽出一截短白绢,上面写着:今天你美得惊人,艳压全场,晚上在御花园侯见。

迅速将白绢收到裙侧的口袋里,咏葭翻过另一页经文继续念念有词,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跪在群臣中的翁锐阵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这位堡主跟过去碰到的女人大不一样,沉静得宛如一汪死水。

先是多次差人暗中送她礼物,降低姿态百般讨好,再买通她身边的内侍、嬷嬷替自己说情,想尽办法约她出来相见,甚至故意利用留在宫里当值的机会在她的寝宫外徘徊,冀望能赶巧碰上她,总之他已经把宫里能运用的关系都用上了,想得到接近她的办法都试过了,她就是一点回应不给,让他尝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今天好不容易见到她的面,可他还是不乐观,瞧她刚才的动作,晚上她绝对不会来赴约,想到这里他感到无力的叹了叹,真是一个孤傲的冰山美人啊!不过却也激起了他想要征服她的心理,既然她不是那些空有美貌的庸脂俗粉,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他发誓一定要得到她的亲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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