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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寥记2(12)

“你们夫人时常自己煮东西吗?”

“是,她一向如此,平日里小姐吃的小食点心,还有简单的糖水蜜饯,她都肯自己动手。”

乳娘也说:“夫人体恤下人,午后丫鬟们犯懒犯困,她从不苛责,总说,一点小事而已,自己有手有脚,也能做的。”

意儿打量屋内摆设,卧房在堂屋两侧,用隔扇隔开,挂着毡帘,为了进出方便,除了夜里睡觉,应该很少关上。

她问:“小厨房在哪儿?”

“后屋,角门外头就是。”

阿照出去看了看:“这么近,你们日常三餐都在那儿做吗?”

碧荷答:“没有,三餐还是大厨房送,这个小厨房主要给小姐煎药用。”

意儿问:“夫人的汤摆在哪张桌子?”

碧荷指着窗下的炕几:“那儿。”

意儿瞧两眼,点点头,让乳娘先出去,再向碧荷道:“你把当时的情景重演一遍。”

“啊?”

“现在你就是夫人,这个就是汤碗。”意儿把茶盅放在她手上。

碧荷懂了:“那日,夫人提着锦盒回屋,走到窗前,把汤拿出来放下。”她一边说,一边来回走动:“接着进入里间,站在床边看了看小姐,然后便让我和乳娘出去了。”

意儿问:“她进来时,你和乳娘在做什么?”

“乳娘在给小姐摇扇子,我在点香驱蚊。”

碧荷答完,又问乳娘,二人所言大致相同。

“所以你们并未亲眼看见她吃那碗秋梨陈皮汤。”

“是。”

宋敏问:“夫人从小厨房回屋,路上可有遇见什么人?”

“按理说应该没有,”温怀让道:“杜若身边的丫鬟婆子交给衙门审过,那时已过晌午,都在打盹儿,未曾见到有谁和她交谈,也没有外人进来。”

意儿微微皱眉,望向碧荷与乳娘:“你们离开时,夫人在里间,汤摆在外间,后来呢,发生了什么?”

碧荷答:“之后我在外头廊下候着,乳娘回家看她儿子,别的丫鬟或打瞌睡,或做针线活儿,不多久听见碗摔碎了,大家忙进来一看,夫人趴在炕桌上,口吐黑血,双手扣住脖子,仿佛不能呼吸一般……”碧荷咧着嘴,抹抹眼泪:“我们吓坏了,赶紧去叫人,小姐也被吵醒,跑出来,看见夫人挣扎的样子,吓得呆在毡帘后头不敢上前,等大夫到时,夫人已经气绝身亡。”

意儿紧接着问:“当时冷翡香可在她手边?”

碧荷摇头:“没有,之后听仵作说,毒药是冷翡,我才想起夫人前一日正好去香铺买过,于是从柜子里找出来,称过,确实少了些分厘,仵作说,少的量足以致死。”

意儿起身:“带我看看柜子。”

“好。”

碧荷领她进入杜若的睡房,打开箱柜,只见大匣子小匣子,瓶子罐子,堆得满满当当,里头装的全是香料,有的已磨成粉末,有的已制成香丸、香饼,或腻子、香皂。

“那冷翡原就在这儿,香粉用纸包着,搁在小匣子里,后来官府查验,便拿走了。”

意儿仔细打量,问:“旁边几个柜子放的什么?”

碧荷也打开:“衣裳,被褥,首饰,绸缎绫锦,还有一些玩意儿,傀儡、泥人、布老虎、孔明锁。”

意儿暗自琢磨着,回到堂屋,向温怀让和宋敏道:“通常服毒自尽的人,会把毒药遗留在旁,可夫人的冷翡香为何仍收在柜子里?”

阿照道:“也许她先下完毒,再放回去?”

宋敏道:“对决心赴死之人来说,此举有些多余,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意儿问碧荷:“当时你在外头,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碧荷低头沉思:“只依稀听见夫人开了柜子,一会儿又关上。”

“什么?你没记错吗?”

“是,没记错。”

阿照道:“如此说来,定是她开柜拿香,用完又放回去了。”

众人屏息敛声,一时不语,杜若服毒自尽之事似乎如板上砸钉,并无其他可能。

温怀让打破沉默:“来了这么久,还没上茶,实在失礼。”于是他命丫鬟们倒了茶来,又说:“冷翡出自国外,价格昂贵,香气怪异,知道的人少,进货也少,落英县里只有一家香铺供应,我们查过,其他购买者与温府并无相干。”

意儿道:“这么说来,仵作能验出此毒,也算见多识广。”

“仵作的娘子做香粉生意,虽不卖冷翡,但对各类香料了如指掌,恰好助他勘验。”

意儿点头,接着询问碧荷:“夫人平日可有提过什么意欲轻生的话?”

碧荷迟疑地瞅了瞅她家老爷,温怀让便道:“你但说无妨。”

“夫人她……有时会埋怨老爷薄情,修了道就变得冷面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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