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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咒(125)+番外

沉默了些会,ròuròu抿了下唇,心一横:“攻下去,拿下樊阴。”

她心软,很想鸣金。可也知道这是战场,容不得办点退缩,这地方只有敌人,没有棋逢对手、惺惺相惜。

“给我凤羽箭!”能感觉到凌申军必破的决心,范志立于箭楼之上,喝喊。

一旁候命的士兵忙递上箭筒,却忍不住担忧的提点:“范大人,怕是距离太远,够不上。”

随大人cao兵多年,对于大人惯用的手法自是熟识。眼下,兵临城下来势凶猛,随时都会抵御不住。大人定是想兵行险招,擒贼先擒王,伤了凌申军的主帅,先逼退敌人。

范志并没理会士兵的话,神情肃穆的张开弩,恍如伺机而动捕获猎物的豹子。片刻后,望山已经对准了城楼下奋力厮杀的时云龙,只要轻拨悬刀,箭便离弦。他却久久没有动静,只是蹙着眉,不过是个眉清目秀的孩子,突然便声明崛起,一统攻城之战。

关于时云龙,他了解的并不多,身世、战绩都如一团迷雾,仿佛只是个横空出世的人,光芒远不及凌珏尘与余念修。越是如此这般,他反倒越是不敢轻率处之了,隔着颇远的距离,他依稀仍能看见时云龙那张尚还稚嫩的脸上,倏忽闪过刹那的不忍。

杀敌时,她似乎连眼都不曾眨一下。任凭敌军的血溅上她的脸,可那双青涩的眸中,分明还是懵懂,始终未被这浓厚的血腥侵蚀。

恍惚间范志呵出气,遥想起自己离开蓟都,妻女一路相送至禄南栈道,决绝转身时女儿满含不甘幽恨的话语,迄今言犹在耳。

“恨不得男儿身,未能期以为志,唯有千里远送征父,却不能代上疆场!”

他何曾不想得一男儿,子承父业,继续为大昶保皇拼杀。然而这一刻,却庆幸自己的子嗣不用见证这逐渐泯灭血性的厮杀,一生峥嵘,身上条条伤痕印刻下斑斑功绩,登金殿,食珍馐,又如何?反不及,幼时田间乡野那一勺凉透了的稀粥。

感慨至深处,他猛地旋过身,须臾后,箭离弦,却直刺入董盎的身体。

“大人!”

没人能理解,既然距离算得刚好,为何范志反倒没伤了凌申军的主帅。就连范志自己也不能理解,他只是在方才那一刹那被那双澄亮的眸子触动,仿佛那马上坐着的不是时云龙,而是自己的女儿。

董盎未能反应过来,身子忽地一震,顿在了马上。霎时,表情扭曲得近乎狰狞,猛袭而来的疼痛感让他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蓦地就从马上跌了下去。

“董副将!”

不远处士兵们担忧的呐喊声,诱得ròuròu回过头。恰巧瞧见董盎壮硕的身子滑下马背,脚却缠在马镫上,马儿受了惊,一路拖着他往前嘶哮疾奔。

“真是蠢,杀的那么专注做什么!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都不懂!”

咒骂了声后,ròuròu并未犹豫,果断的举起弓,一鼓作气的冲着那匹马连射了好几箭。直至最后一箭,马儿终于支撑不住,哀鸣着倒地,董盎吁出憋着的气,吃力的抬头看了眼倒在地上抽搐的马,昏厥了过去。

ròuròu松了口气,却被更深的困惑震住了。她知晓自己的箭术还不至于如此精准,那促使马毙命的最后一箭,不是她放的。而是来自樊阴的城楼上。

旋过眸,她看见范志仍旧举着弩,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是他!是他伤了董盎,又救了董盎的命。只是刹那的对视,ròuròu就发现城楼上忽然乱了,哨兵们急忙奔走向范志,身后传来了铮铮马蹄声。

西边城墙忽地塌陷,耳边传来昶军惊恐紊乱的呼喊声:“塌了!城墙塌了,凌申军的大军到了!”

ròuròu眼睁睁的看着西边城墙上那些个士兵迅速跌下,表情骇人极了,耳边有哀嚎,有欢呼。让她顿时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城墙坍塌,城门告破,樊阴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她却傻了。

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就觉得马一阵颠簸,带着她往城中奔去。

身旁,传来许逊熟悉的声音:“珏尘就是料准了你不拿下樊阴誓不罢休,定是不会听命鸣金,早命阿盅领人暗中挖了地道,直通樊阴城内。还傻愣着做什么,跟我进城畅快淋漓的杀昶军去。”

随着身后扬起的铺天尘土,ròuròu知道,诚如昶军士兵们奔走相告的那样,凌申军的大军来了。董盎已被董错救上了马,进城后,断然会是一场血屠。

一直觉得樊阴原就是座指日可破的城,即使仅被下令领着千余士兵先遣,ròuròu都未曾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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