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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无花也怜侬(31)+番外

作者: 也稚 阅读记录

而后附和的人愈来愈多,有人问:“谁来办这个事?”

嘀咕声再起,提到李副会长有门路。

李副会长不得不开口道:“这样吧,我同警务处那边打声招呼,你们哪个跑一趟?”

冯会长的秘书说:“这事由吴先生提出来,就由吴先生同我去,吴先生意下如何?”

吴祖清拱手道:“为商会出力是应当的。”

商会催得急,晌午一过,吴祖清二人就将事情办妥了。可怜高教授还在拘留中,浑然不觉。

“高松文教授毕竟是会长昔日旧友,会长应该不想伤害友人的,之后保释高教授等琐事,还要再劳烦吴先生了。”秘书说。

吴祖清面露难色,最终应承下来,还说:“冯会长卧病,我许是不得空去探望了,还请哥儿帮我解释一二。”

“自然的,自然的。”秘书心道,这果然还是个阿谀奉承的主,办这么点事就想在会长那边邀功。也罢,替他美言几句,得了冯会长的心,之后要吃苦头的。

高教授与冯会长是旧友,早年同在日本东京留过学。高教授的独子学的商科,托了当时还不是会长的冯会长的关系进入商会做会计。这五年兢兢业业工作,直到前些日子丧命于夏令配克大戏院,忽然被打成赤-色分子。

高教授四处求人,昔日从东京回来的一帮友人没一个肯出手相助,仅有几位搞学术的朋友劝慰他们夫妇二人。可做母亲的无法忍受失独之痛,趁高教授离家之际上吊而殒。

高教授对妻子说出门买些吃的,实际是接到一通陌生电话,说手上有关于商会的秘密资料。来到约定的咖啡厅,高教授没有见到那个人,只有留在座位上的几份资料。

他立即回家去,想告诉妻子这一消息。看到眼前的景象,他的希望转化成了更深的绝望。他拿起藏在家中的枪——那可是是东京一帮友人结义的信物啊!

在扣下扳机前的一瞬,他决定前往礼查饭店。横竖是死,他要为儿子讨还公道。

事与愿违,高教授没讨回公道,也没死成,被拘留在巡捕房。

为免保释过程生出麻烦,秘书还介绍了一位讼师。办完利利商行的日常要务,吴祖清去事务所见讼师。

这位讼师常帮商会各位处理官司,知道大大小小不少腌臜事。谈完高教授的案子,同吴祖清说个没完。讼师嘴皮子快,却是有职业操守的,讲的都是上了公堂、登了报的事情。

讼师讲得有趣,吴祖清听得过瘾。倒不是对这些陈年旧事真有兴趣,而是由此多少了解到商会里面各人的处事方式。联系他们在早上会谈的表现,对各中亲疏、阵营,渐渐明晰。

月儿悬在枝头了,吴祖清孑然回到赫德路的里弄。

红砖洋楼二层的窗台亮着灯,他抬头便望见那女孩抱膝做在阑干上。明明五英尺多,站起来快到他肩膀那么高了,时常看她仍觉得小小的,细细的,猫儿一样。

女孩不经意低头,也见着了他。

吴祖清伸

出食指与中指,朝旁边晃了一下。

蒲郁指了指楼下。

吴祖清摇头,指自己,再指楼上。

蒲郁也指自己,又指向东侧。

吴祖清扬起唇角,低头,抬步走进门厅。

第15章

蒲郁跳下阳台,一阵风似的跑去开门。

隐约懂得了阿令着迷的那些鸳鸯蝴蝶派中描绘的“小鹿乱撞”是什么感觉。

旋转楼梯上的灯盏随心跳声节节亮起。皮鞋底踩在木板上,细微的吱轧声,愈来愈近。期盼着,期盼着,终于看见了他,撞入他深邃的眸眼。

“二哥。”她欣然而小心翼翼地出声,尾音都是哑的。

没由来的,其实深究一定有由来的,吴祖清稍有一点儿触动。

他说:“坐露台上那么危险。”

“我不怕。”她语气笃定,还是那张小巧的脸,颊微有点儿红晕,看着没那么苍白了。

“也是,连我都不怕,还怕什么?”

“谁说不怕二哥的。”蒲郁眼风扬上来,睨着他,竟有往日所没见过的少女的生动。

吴祖清挪开视线,伸出一直别在背后那只手,“给你的。”

手上拿着一个长方体彩漆铁盒,盒面环绕着赤条条的天使,还拿着弓箭。盒盖正中印着凹凸的哥特体英文,蒲郁依稀认出几个字母,看不懂。

她抬眸看他,眼里有疑惑。

“今日去了诉讼事务所——”

他刚开口就被打断,她蹙眉,“诉讼?二哥遇上麻烦事了?”

吴祖清笑笑,“没有,商会的事。我在那边遇上一桩喜事,然后有人给了我这盒什锦糖果,说是美国带回来的。我尝过了,还不错,只是太甜腻,不合我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