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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有佳人(74)

自然,她这为孩子而哭自然是假的。

她从不曾有孕,自开始做寝衣那日起,调节脉象的汤药就减了量。直至事发当日,药完全停了,再拖上三两天,当然是就算天神下凡也不可能摸出喜脉了。

只不过,她到底是经历过家破人亡的人。想想家中的父母弟妹,哭得痛彻心扉半分不难;若再想想那负了她的贺清晏,难过还可再深两分。

皇帝闻讯很快便赶了过来,温言哄了她良久。直至有朝臣入宫议事,他才不得不回紫宸殿去。

阿诗在圣驾离开后挑帘进屋,福身禀说:“紫檀刚回来了,但说方才有人去宫正司,带走了绿菊。”

顾清霜一惊:“什么人?!”

“娘子莫慌,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阿诗道,“说是竹嬷嬷亲自带了好几位得力的嬷嬷去提的,道太后娘娘要亲审。”

顾清霜这才缓缓舒下气,静了会儿,唇角勾起笑:“还是太后娘娘老谋深算。”

连皇帝都劝她搬离芳信宫。如今她的孩子出了事,太后自也会头一个疑到贵妃头上。只是她不仅怀疑贵妃,也信不过皇帝,更怕宫正司那边揣摩圣心放贵妃一马,让这事不了了之,所以索性提了人押在自己手里。

那她就不必再担心了。太后素来看贵妃不顺眼,如今机会难得,自不会放过。

第34章 螳螂捕蝉

珍容殿里, 四下安寂。

前些日子贵妃总在殿里坐着怔神,一坐就是大半日。自清才人小产之后,她倒不那样怔神了, 着人寻了绢布针线,做起了绣活来。

从早绣到晚, 一绣就是一整天。

她的手艺是庄太妃一手教出来的, 庄太妃家里头在织造做官,女眷们接触这些都多,手艺一等一的精巧。贵妃一日日学下来,做得便也不差,早些年还没有这些乌七八糟的事的时候, 太后也是喜欢她的绣品的。

说起来,她与皇帝日久生情,最初戳破那张窗户纸的,也是她绣出来的一方帕子。

在那之前, 宫人们都只瞧出皇帝对她有意, 而她只顾思念故土, 似乎从不动心。

后来, 那方帕子落了出来,绣着一对鸳鸯, 旁边一笔一划配着的小字,却是皇帝从前写的一首词。那首词与情爱毫无关系,偏那样绣在鸳鸯旁边, 各种意味反倒更为明显。

也正因此, 情愫才再也遮掩不住, 她最终避去了千福寺去。

思兰一语不发地立在她身边回忆这些往事,又看看她面无表情地一针针接着绣下去的样子, 心里说不出的苦涩。

贵妃娘娘在过往种种里,是有算计,甚至就连最初的那方帕子也不是平白掉出来的。可她对皇上的爱恋却是真的,万般算计,都不过是为了让他将她看得更重一点。

再说,她有算计,宫里别的女人难道就没有么?远的不说,就说那个清才人顾氏,思兰就不信她真是因为缘分入了皇帝的眼的!

如今……皇上怎么就能因为一个顾氏,对娘娘薄情至此呢?

思兰心下直不知该恨谁,定一定神,上前柔声劝她:“娘娘,歇一歇吧,别累坏了眼睛。”

南宫敏手上停也不停:“要来不及了,你不必管我。”

“娘娘……”思兰还想劝,南宫敏忽而抬起头:“思兰。”

思兰一怔,南宫敏叹了口气,脸色随着这口气更加黯淡下去:“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这回,怕是要被我拖累了。听闻清才人那边的绿菊已经被押走,我想来想去,押你去问话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思兰后脊直发了一阵凉,冷汗涔涔渗出来,弄得一阵黏腻。

这些事,她这几日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想来除了怕也别无他用,每每都只好硬将杂念放下,颇有一种安然等死的麻木,麻木之余也就不记得怕了。

眼下她这样冷不丁地直言提起,倒将思兰心里那股子麻木激了个粉碎,恐惧也腾了起来。

“不会的……”她张惶摇头,“不会的娘娘,皇上看在您的面子上也……”

“我哪还有什么面子。”贵妃自嘲一笑,放下针线,执起她的手,“若有人来押你去,问你什么,你就招什么吧。我的命不是你能保的,倒盼着你少受点罪,活着出来,日后还能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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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宁宫里,绿菊被扔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头待了一整夜。她怕极了,头半夜不敢睡,临近天明时才撑不住昏昏睡过去,前几日在宫正司受刑挨打好像都不如这一夜难熬,晨光熹微间门声吱呀一响,反倒让人心里头一松。

绿菊连忙爬起来,四个积年的老嬷嬷先后进了屋,绿菊被她们的气势吓住,不自觉地往后一跌,靠向墙壁才没摔着,惊恐不已地看着她们:“嬷……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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