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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你这瓣蒜(27)

终于,他的大作完成,寄出,他们欢欣鼓舞,热热闹闹的买了些酒菜庆祝,接下来就是漫无止境的等待,况颉就如从浪头的顶端猛然落下一般,突然冷寂了,日日夜夜望着雪白的画布出神,问他什么时而听得见时而充耳不闻,偶尔的回答也是文不对题。

球球耐着巨大的性子配合他,试着理解他,劝他用平常心来对待,起初他还能听得进,到了后来他忍不住了,对她的安慰大吼大叫,大肆嘲讽,扔掉她买来的东西,他说他不吃女人的软饭,他不要她的同情!

原来她的爱在他的眼里却是那么廉价,随意唾弃……

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小秀在省队出了事,她回来了,姐妹俩聚了聚,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模样,她说不出满腹的委屈,她怎么可以让本来就痛苦的她为自己操心呢?所有的苦所有的难受她一并承担了下来,埋在了心底。短短的几个月她迅速的成长,老得很快,像经历了半辈子,真的快看破红尘了。

别人说怕什么来什么,果然没错,况颉忐忑得要命,辛苦等待的比赛迟迟没有结果,他跑了学校几趟,他的导师也奇怪,其他几个学校参赛者都得到了消息,为什么就是独独没有况颉的呢?这让况颉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恐慌,遭到淘汰的可能性大到他无法负荷,他开始深度怀疑自己曾经自持的赖以为豪的一切究竟是什么?他存在的价值是什么?然后自暴自弃,从废寝忘食的疯狂作画到成天泡在酒坛里醉生梦死。

这回无论球球怎么劝怎么说,他一句半句都听不进了,争吵那是家常便饭,有一次他竟然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你跟着我没前途,不如现在就放手吧,和赵擎一起你可以活得像个高高在上的公主!

球球简直不敢相信他说得出这样的话,他彻底的粉碎了她最后的一丝希望,那天她摔门走了出去,而他没有再像过去那样追出来,她故意走得很慢,还在街口的路灯下等了一夜,他,始终没有出现。

颂琴看着眼前迷蒙在袅袅烟雾里的女人,思绪还纠结于她娓娓叙述的往事中,桌上两杯茶早已冰冷,充满了涩味,正如她的记忆,放久了太苦。

“那次比赛,况颉被选上了吧。”不然也没有今天功成名就,走到哪里都受到热情追捧的况大师了。

球球掐掉燃尽的烟头,“对,那天我得到消息,赶到小屋去找他,没想到他竟然也给我出了一道单选题。”

颂琴眨眨眼,这两个骄傲的人,明明相爱,却偏偏喜欢玩这种无聊的游戏,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吗?省去了多少麻烦,多少时间,多少等待?

“他问我,我走了你会怎么样?我不走你会怎么样?”球球撑着头淡淡的冷笑,“我觉得他的问题像一巴掌把他那几年受的委屈,毫不保留的打还给了我。”

颂琴可以理解,当球球放下所有的尊严再跑去找况颉时已经耗费了全部的勇气,她其实并不是想去挽留的,她是去祝福的,如果他有一句半句的妥协,哪怕是欺骗,请她等他,等他成就了事业回来,那么她一定至死不渝,但,他没有,他让她选,在那个节骨眼上,他难道不懂得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吗?他等于变相的逼她退缩,逼她逃避,更等于他抛弃了她。

“所以,你后来答应了赵擎的求婚。”颂琴完全明白了。

球球歉疚的说:“我对不起赵擎,我做错了太多的事情,最错最错最最该死的就是伤害了赵擎,结婚的当天我就后悔了,我想补救,但看他高兴得像个孩子,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等我想明白要让他解脱,放他自由的时候,似乎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你的确很恶劣,可以很不客气的说你是世界上最恶劣的女人。”颂琴严厉的说道,“不过,我同情你。”

球球先是愕了愕,随即一笑,眼底泛着水光,“谢谢……”

“你不用那么伪善,做人诚实一点,坦荡一点吧,如果你觉得什么是你的幸福,请你大胆的去争取,即使失败了,至少你能获得快乐。”颂琴一口气说完,憋闷了三年的郁气豁然消散,身体一派轻松,她看开了,真的看开了。

球球再度羡慕她有一颗豁达透明的心,曾经裹覆在层层厚茧里的毛虫,如今终于破茧,成蝶。

她问:“现在没有阻碍了,你会去追求你的爱么?”

颂琴深深的凝视着她,“我不明白你说的阻碍是什么?你吗?那么我告诉你,对赵擎来说这个‘阻碍’永远不会消失,或许将来他会遇到一个人,然后结婚生子,但是心底的这道屏障依然存在。”

“你介意?”

“不,我不介意。”颂琴目光炯亮,通透,“我爱上他的原因是感动他刻骨铭心、无怨无悔付出的爱,可能你觉得我很蠢,但我还是决定继续暗恋着他吧,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我心里。”

球球彻底的折服了,衷心的说:“我佩服你。”

颂琴粲然一笑,瞬间美得惊人,犹如振翅高飞的蝴蝶,“谢谢。”

当家易主

【第二锅:白菜饺子】

颂琴浑浑噩噩的下了公车,浑浑噩噩的走进公司,有人跟她擦肩而过,也有人向她打招呼,她不知所谓的胡乱的点头应对,电梯里同事们聊天的聊天,吃东西的吃东西,各忙各的和平时没什么两样,颂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任何知觉,到了楼层凭借身体的自我意识幽魂似的晃出去。

走廊上有一票人围在一起叽叽咕咕不晓得在议论什么,从他们比划的方向判断,那是公司用来宣布重大事件安排的公告栏,其实打开电脑,内部的管理系统也会公布内容,不过这样显得更正规,有的老传统还是不能丢的。

颂琴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直接进了办公室,趁开电脑的空挡她又试着拨赵擎的手机,从早上睁开眼睛开始她便不停的打,每次回应她的都是那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手里的手机没来得及挂上,桌上的座机响了,颂琴一下没缓过神,瞪着电话看了一阵才接起来,话筒里立马有个女人咋呼道:“嘿~你不会迟到了吧?”

颂琴傻乎乎的答:“没有啊。”

“那怎么这么半天才接啊?”

“哦……请问你……”对方没自报家门,颂琴可不想跟不认识的人说话。

没想到那女人截了话头兴奋的说:“哎,我说今儿公司消息发得快吧,我都还没打听到什么呢,一进公司就看到处理结果了。”

颂琴摸头不知脑,认定这个人打错电话了,刚想提醒她,而她不带歇气的又说:“别告诉我你没看见啊,大字报上白纸黑字的写得一清二楚。”

“什么?”

“你真没瞧见啊,嘿?你什么毛病啊?昨儿晚上还发短信来打听,哎,我说发短信的人是你么?”

这下颂琴终于弄清楚她是谁了,原来是那个“马路消息万事通”,通俗点说就是“包打听”,她深吸口气,谨慎的回忆她刚刚的话,不过没太在意,听全了但没听出实质内容:“当然是我。”

“你这丫头怎么那么没心没肺的呢?做事情虎头蛇尾的,哪怕你没看见大字报,总看了电脑了吧?别告诉你还没开电脑啊!”

“开了……”颂琴受教的赶紧看向电脑屏幕,根据提示输入密码,果然马上弹出一则提示,点开信息平台,上面豁然写着一条新的人事任命:第五实验室的李湛调到第九实验室,即日起担任XX科研项目负责人,与原负责人赵擎一同担任所有研究及管理工作。

像是给人往身上泼了一盆凉水,颂琴上三路下三路止不住发抖,这怎么回事儿?!一个项目两个负责人,打盘古开天以来的头一遭呀,根本没有的事嘛,不明摆着挤兑赵擎么!?

大概是听到了颂琴的抽气声,电话那头的人说:“别惊讶了,这不过开了一小头,你们赵组长迟早得调走,谁都知道一个实验室一个项目怎么可能让俩人一起负责?那不全乱套了,让下面的人听谁的呀?一山不容二虎,对不对。”

颂琴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调走?公司要把组长调走?

“不会的,组长是郭总一手带出来的人材,他铁打不换的班底,绝对不会调走组长的!”

“拉倒吧,你没听到风声啊,过段时间公司要重组领导班子,踢走几个占着茅坑不拉屎,没贡献没收成又要花银子奉养的老前辈,说是提携新人给后生晚辈晋升发展的空间,说穿了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所以像郭总那样的‘老功臣’心里当然犯怵,生怕那浪头挑到他来拍,可好死不死昨儿赵擎又给他狠狠的摸了一把黑,当着董事长和几个老总的面吵着要请假。”

“其实这也都是芝麻大点的小事儿,换在平常谁没头疼脑热请个病假什么的?坏就坏在赵擎选的时机不对,手头的案子一直失败,超出预算老远,上头早对他不爽了,他还不知道乖乖的低头认错赔笑脸,尽惹是生非,郭总就算是有心想护犊子也没辙,只能弃车保帅了,不过,也够毒的,才隔一宿说甩便甩,什么世道啊……”

颂琴完全懵了,瘫在座位上雕像一样举着话筒,对方像是找到组织的散兵游勇一肚子八卦正愁没地儿撒,一个劲儿磨叽:“好在那个李湛也是一才貌双全的主,听说那小子钢钢的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博士生呢,小模样长得那叫一个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至今未婚,他要离开的消息一传出来第五实验室的丫头们几乎要哭死,不晓得他有没有暗桩后台?不然怎么从地下负四层一家伙出溜到地上八层?整个一地对空导弹嘛,今后你跟着他走路可带风了,渴劲儿偷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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