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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不散眉弯(80)

不过半年之间,一颗心竟已愁损不堪,仿佛老得飞快。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越来越不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只自己知道,心底某个地方其实始终藏着一种无法成言的浮躁,而那张曾经含笑的颜面,也时不时会浮上眼前来扰人。

在那样微弱却无法遏止的思念当中,孰对孰错,值得与不值得,便连同曾经的无奈,委屈,泪水和心疼,于无法相见的光阴流逝中仿佛都悄悄地淡了,再淡了。

第八章 怒感己身同

由于晏迎眉向来不管事,夏闲娉的手段很快便见了效。

不但浣珠阁里的仆人们全都变得对昭缇忌惮不已,平日里噤若寒蝉,而且只要不是夏闲娉主仆两吩咐下来的事儿,即便邵印的说话,表面上也轻易不敢遵从,只怕待大管家转身出了浣珠阁,自己就会招来一顿打骂。

又一日,晏迎眉依然还是留在疏月庭里,张绿漾嫌对着夏闲娉十分无趣,也吩咐下去不出来用膳,偌大的膳厅里,主桌边上只坐着夏闲娉一人。

美味佳肴被逐一端上来,最后是一道炉焙鸡,夏闲娉夹了一小箸,轻尝后却皱了皱眉,昭缇一看,赶紧上前端起骨碟,夏闲娉便掩着唇把嘴中鸡块吐了出来。

邵印见状,连忙趋身上前,诚惶诚恐地道,“可是不合二夫人口味?”

夏闲娉淡淡道,“酒和醋调得过多,鸡块又烹煮得不够苏熟。”

昭缇快嘴地搭了句,“昨儿个的蒸鲥鱼也是这样,没把腥味去尽,叫我们小姐如何入口?”

夏闲娉瞥她一眼,“多嘴。”

“是,奴婢知罪。”昭缇朝邵印歉然一福后退到一旁。

“都怪老奴办事不周,还请二夫人见谅,那厨子几次三番做不好夫人想吃的菜式,老奴早该把他换了。”邵印的说话似隐隐含着一丝试探,然而他脸上态度极其恭谨,又让人觉得那话里其实并没什么意味,也不过就是询请夏闲娉的意思而已。

夏闲娉搁下筷子,仿佛是想了想,又仿佛只是随意地笑了笑,轻描淡写地道,“那就有劳大管家——把人换了罢。”

“是。”邵印应了声,半垂慈目内飞快掠过悟色,再不多话。

静立在一边的仆人们悄悄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皆屏息,连呼吸也不敢大气。

膳罢出来,昭缇看了看四周无人,对夏闲娉道,“小姐对那个邵管家恁是客气。”

“你懂什么。”夏闲娉低喝,她如今只想点一点邵印,以后府中事务,或多或少,最好能知会一下她这位二夫人,可并不想就此与他正面起冲突,“我不管你怎么作践那些丫头小厮,但是对于那几位管家及各房管事,你可得敬着点儿,还没到你横的时候,别没事给我找事儿。”

自己毕竟才初来乍到,那几人能做到白府管家,除了才干,更重要的自然还是深得白世非信任,多少年下来,他们在府中的根基已然扎实,还不到她轻易能动的时候,一旦处理不好,不定便弄巧成拙。

昭缇陪笑道,“小姐尽管放心,这奴婢还不懂么?”

话虽如此,她在夏闲娉面前讨了骂,心里终究不舒服,回到浣珠阁后说不得把气撒在了别的丫头身上。

却说管事房那厢,邵印眉头深锁,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踱步,不住长吁短叹,“你说现今可怎么办好?”

邓达园端坐案后,谨慎地道,“你且忍一忍她,等公子回来再说。”

“她若只是想做当家主母,我便样样移交给她,也是应份。可是从晚云、晚风到晚帘、晚文,才多少时日?已经一个接一个暗中来找我,哭着求我给她们换院子。便我亲眼看到的,她们的手背上都有藤条印子,我看不见的——也不晓得到底伤成怎样,再这样下去,我可去哪里找人来服侍她?”

白家家风一贯宽大为怀,便白老爷白夫人在世那会儿,也不曾试过如此责罚佣仆,那些从小养在府内的丫头们无不细皮嫩ròu,整日里活泼泼笑嘻嘻地,几曾见识过这种狠心主子?如今倒好,一个个全变得沉默寡言,见到人时畏缩如惊弓之鸟,怎不叫他这个看着孩子们长大的管家觉得心疼。

“不如让牙婆子挑几个年纪大一点、干惯粗活、皮粗ròu壮的妇人送进府来,先让那房使唤着。”

“这我不是没想过,可别的房里都是水灵灵的姑娘们,偏这房——我只怕她会不会又趁机生事,便如今已是十分乌烟瘴气,到时会不会连累更多的人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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