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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榻(9)+番外

作者: 挥墨染蝶 阅读记录

窦楦还是不想放过好友,颇有兴致地抱臂立在一旁,非要挑明了这事,他低声提醒道,“我怎么瞧见永阳公主总望你这边看?刚才瞧了良久,怕不是真看上你了,她何曾这么看过一人呐。”

房相如嘴角强硬挤着一丝弧度,心想这窦楦是越来越口不择言了,本来八字没一撇的事情,被他说得有眉有眼,非要把火苗往他身上引。

不说别的,李漱鸢上辈子恐怕是真的不太喜欢自己,这个小公主性子出了名的娇纵傲慢,从前他实在看不下去宣徽殿泼天的账目,于是在陛下面前言辞犀利的弹劾几番,这事情怕是让她记了仇了。尤记得从前在洛阳救起她的时候,她还生生糯糯的说一句“多谢阿叔”,谁想他拜相归来后,她被陛下宠纵得不像话,像一朵放肆生长的野玫瑰似的,娇艳而伤人。

窦楦扯了一把房相如的衣袖,见他愣神,问道,“你觉得是不是啊?”

房相如瞥了一眼他的手,于是爱惜地撇卷起广袖,嫌弃道,“她怕是看你我在这池边拉拉扯扯甚是亲密,要误会坊间那些你我断袖的传闻为实了。”

窦楦一听,果然松手了,悻悻说他不懂情趣,难怪没人要,无聊地环首看了一圈,问道,“你的义子宋洵呢?”

房相如这才回过神来,四下一望,果然又不见宋洵,下意识地往归云亭看去,却连李漱鸢也不见了……

第5章

入了春,满山坡一片轻烟深翠,杏飞柳依,那杏林里更是乱花迷眼,枝条交错。清波池旁有宫人起了兴致,三五成群地扶着浅墨点画的纸鸢徐徐送上碧霄,地上的人抬手挡在额前观看,仰望着天空中点点斑斓沉浸其中。

房相如临着浩浩湖水衣袖纷飞,将身后世间的欢声笑语一并抛却,仿佛并不是这场春景的画中人。他眉间锁着一道淡淡痕迹,看起来有些心思沉闷,这满园春色落入他眼中却显得无动于衷。

看惯了政治斗争的人很难再被这样的靡靡之色浸染情绪,如今他站在这样位置大概注定不能是个纵情之人,一言一行身后的百官皆看在眼里,就算想做什么也顾虑重重。

房相如缓缓将目光从归云亭抽回来,对窦楦淡道,“年轻人不必事事都管着,随他去吧。”

窦楦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你嫌自己老,莫要牵拉我进去。” 说着,一拂袖就别过脸去。他不过比房相如年长三四岁,一句年轻人也把他跟着划分到了不那么年轻的一岸,显然惹得本就不服老的他更加不服。

房相如扬起嘴角笑了笑,想来自己今年才而立之年,算不得年轻,可也的确不能说老。不过跟宋洵相比,确实不是少年郎了。不由自主地侧首又看了眼归云亭,好像在等什么人回来似的,只见那亭中的桃笙席上依旧是空无一人,亭旁的斜柳孤零零地立在那,柳条一下下打着摆,好生无趣,像极了小姑娘低头玩帕子的模样。

有些事情实在太过难忘,所以他曾经在广袤的岁月中强迫自己忘怀,本以为又重活一世记不得那些飘渺了,可还是在那棵斜柳落入视线的时候,房相如全数想起。

千秋节的晚上,李漱鸢趁着醉酒之时,就在那棵树下朝自己哭着扑了过来,嘴里还说着糊里糊涂大逆不道的话。之所以是大逆不道,因为当时她已经成了自己义子的妻子。他还是将她轻轻推开了,可说的话还是记在了心里,她拧着手帕,抽泣着对他诉苦,说她过得很不幸福。

窦楦瞧见房相如神色肃得吓人,颇为担忧起来,探身问道,“房六,想什么呢,你没事吧?”

房相如同窦楦、崔茂良各居三省又同朝为相,同僚成了好友,私下称呼也随意些,被他这么一叫,房相如才回过神来,嗯了一声,将方才那不可说的秘密回忆不露声色地淡化过去,又漫不经心地提起今日朝中争议颇大的突厥之事,“你如何看?张齐孙三位是朝中老臣了,他们力劝主和,现在陛下圣意难断,暂时搁置下来。此事若不解决,日后必成大祸。”

窦楦闻言正了色,沉吟片刻道,“张齐孙这三位是跟着那姓长孙的后头跑的,如果长孙老贼主和,朝中定有不少人趋炎附势,跟着应和。”

东突厥这事情不是一年两年了,前朝的时候那里就是个让人头疼的地方。主和,无非是从国库掏些钱帛,再不然两国联姻,派一位贵主过去,换来几年的太平。可是几年之后呢?再送去银子和女人?

房相如摇着头说不可,道,“主和不妥,非长久之计。前朝更迭不及四十年,先后有六位贵主遣送突厥和亲,结果如何?如今那突厥不还是屡犯边境,倒被养得如野狼似的胃口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