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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家凡心(1)

作者: 蜉蝣殿 阅读记录

《天家凡心》作者:蜉蝣殿

文案

蠡国有两王,涿王与凉穆王。两王精才绝艳,更兼兄弟情深,为蠡国百姓的楷模。然而先帝一朝驾崩,临去之际传皇位与素来不爱权位的涿王。

新登基的涿帝在政事上勤勉辛劳,得空还暗访民间。不料此次出宫,却有密信送至,言凉穆王欲图谋反,后更有当朝太后涿帝生母凤印为证。

涿帝深恨,带病日夜兼程赶至帝京,下旨将凉穆王一众处决。

处决前夕,涿帝前往天字狱中见凉穆王。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天涿,天穆 ┃ 配角:丹彤,尛岐,曹光 ┃ 其它:天家

第1章 空茫

蠡国瑶光县西子江。

天光微开,烟波浩渺。有白鸽从天际飞至,落于舟上。一公子披淡紫色狐氅,端立于船头。

船帘一掀,走出个五旬老者。老者步履轻稳,寂然在公子身后站定。片刻后,腰身一鞠,“皇上,江寒露重,还请回船歇息。”

紫衣公子没有说话,亦没有回头。这样瞧来不过双十年华的俊美公子,没人会将他与果决阴狠的蠡国当朝帝王——涿帝天涿联系到一块去。

老者紧攒手中的条状丝帛,低头盯住自己履尖。

江风乍起,一缕银丝从涿帝身后浮起,晃晃荡荡一阵,轻颤着掉下去了。老者迟疑一会儿,抬头正瞧见涿帝雕刻般冷硬的侧颜,暗自叹了口气。

涿帝突然闷哼一声,以袖捂唇,末了挥袖淡淡道,“曹光……念。”

曹光将涿帝袖口金纹上的血迹看得分明,不由得唤了一声,“皇上——”

天涿鼻间所闻尽是夹着寒风的血腥气,心里突然一阵煎熬。他突然觉得自己再无法等下去,必得亲眼看到些什么才能了绝那汹涌起伏的心意。他闭了闭眼,猛地转身夺过曹光手里的条帛。

曹光猝不及防对上涿帝前所未见的僵白面色,忍不住将视线旁挪。这个人他从小看到大,是威严的帝王,亦是他心中疼爱的孩子。他眼看这孩子如今又将堕入深渊,绵绵不断的激怒之意丛生,却无可奈何。

那凉穆王虽与皇上为异母兄弟,却素来对皇上多有照拂,连寻常百姓家的兄弟都不似凉穆王对皇上这般的情谊深重。皇上虽性子傲,嘴上不肯轻易对凉穆王软上半分,然心里定早将自家皇兄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皇上本无意于皇位,但先皇驾崩前将蠡国强行交到皇上手上,为完成先皇夙愿,皇上放弃自身诉求,拖着自小病弱的身躯处理国事。此时距皇上登基才过数月,一趟民间私访,竟有宫中秘卫关于凉穆王密谋造反的暗报追至。他知皇上心中万万不信,但眼下有这印有太后凤印的丝帛,皇上怕是不能不信了……

私以为凉穆王是这孩子的救赎,料不到反成将这孩子魂魄击散的一把绝狠的刀!

曹光终究不放心,回头查看涿帝的情状。涿帝此时如青涩少年般无意识咬着唇瓣,修长十指抓着条帛,因抓得过重,肤下血管暴起,透着某种凄厉绝望。

天涿此刻只觉得空茫,一颗心仿佛被巨石拖着直往下坠,冰冷无状,钝痛无比,一时间目眩耳鸣,天地摇晃。他不知道……不知道那个人竟是如此狼子野心……枉他……他恍惚中箍住曹光双肩,力道大得好似一生心思皆孤掷其间,浑身颤栗,几度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曹光眼中涨得生疼,忙扶住面前人的双手,触手冰凉。他暗自心惊,放柔语气道,“皇上您说……老奴在这里。”

天色渐亮,第一抹曙光经由江水折射,无声无息地俯在涿帝发顶,像在漠然观望。

周遭一片死寂。

天涿抿了抿淡得无色的唇,又睨了船板上那皱成一团的丝帛一眼,眸中光彩明明灭灭。

曹光正待出言劝慰,那状若桃花的眼中光亮骤然熄灭……终于倦到极致般,那双死灰般的眸缓缓阖上。曹光惊呼一声,接住脱力滑下的龙体。

隔着厚重狐氅,他惊觉年轻的帝王不知何时已变得瘦弱不堪,暗叹天道不公。

身为凡人,有情即是原罪么?

作者有话要说:

新手,不喜勿喷哈哈

第2章 如意

月夜一片静谧,突然一处偏僻小道上传来哒哒马蹄声,一时间尘土飞扬,鸟兽惊起。白惨惨的月光投射在马上人的脸上,牵出一段木然冷绝之意。

马上人正是涿帝天涿。凉穆王预谋造反,京中形势危急刻不容缓,迟一刻可能就让乱臣贼子翻了天,这一路他已跑死好几匹良马。早先内务总管曹光多番劝阻,天涿置之不顾。这几日日夜兼程,他的身体其实早已扛不住,然而心头一团气窒在喉间,竟让他神气亢奋,丝毫不觉疲惫。

天涿自觉还是果决狠辣的好。皇兄既做了这个选择,他也不必心慈手软。总归这件事发生之前他还是个好皇兄,处置乱党时勉强念在他对蠡国以往功绩的份上允他全尸,就算还了。至于那人府上的姬妾……全部充作军妓罢。

马上人疾驰中慢慢地笑起来,冷澈邪魅的声线穿过蹄声在林中晕开,阴寒渗人。

皇宫。

养心殿。

檀香云气缓缓溢动,一派祥和,却是和眼下一众噤若寒蝉的侍卫不太登对。

太后将手中雕凤茶杯轻轻一放,众侍卫皆是浑身一抖。当先一人僵着向前挪了一步,拱手道:“禀太后,凉穆王……反贼让属下带一句话给主子。”

太后保养得当的眉梢一皱,抬手捏着案边花枝把玩,旋即淡笑,“说。”

侍卫头领将头狠狠磕在大理石板上,发出砰然巨响,后面一众侍卫立马俯身磕头,一时间地上黑压压一片。

太后嘴角一抽。

侍卫头领跪在地上深低着头,一字一句道:“如……太后意。”

“咔吱”一声,花枝断了。太后站起身,面上没什么表情。

“就这些?难为你们吓成这样。”太后最后觑了地上一眼,慢声道,“尔等功成,且自行了断罢,亲属……哀家自会照拂。”

一众侍卫仍俯跪在地,身僵如尸,片刻齐道:“谢太后恩典。”

太后行至外阁,正有一值班大太监匆忙进阁来,至太后三尺外低声奏禀,“太后,皇上已到,回来便叫奴才们备辇,此刻正在寝宫梳洗。”

太后叹气,“退下吧。”

大太监偷眼瞧瞧太后面色,又鞠了一鞠,“方才皇上气色瞧着惊人……奴才实在担心皇上龙体。”

太后闻言,急忙叫来宫女备辇,临行,回头对候着待命的大太监道:“你今后到养心殿任职罢。”

那大太监感恩戴德不已。

待太后凤辇到得天麒殿,已是红绯霞染,那么红,像人心头的血。

太后制止领事太监的通报,径自走了进去。内殿满是苦厚的药味,太后有点心焦,掀开珠帘进去,瞧见皇帝正端坐桌边喝药。

太后几步上前,凝神看皇帝的脸庞,问道:“涿儿,身子还舒服么?太医可有说什么?”

涿帝早喝完药,闻言微微颔首:“母后不必担心,只是不慎染了风寒,喝了药,过几日便好。”

太后见皇帝面色虚白,语意倦倦,有心说点什么又不愿引皇帝不郁,忍了片刻终于叹道:“涿儿自小被送去凉贵妃那里,果然与母后生了分。罢了,母后只希望涿儿安康,别无他求。只是……”

涿帝神色恭谨,等待太后后话。

太后温言道:“母后利用国舅的兵力才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乱党一网打尽,将凉穆王囚于天字狱。此人狼子野心,不除后患无穷,这些皇上自不用母后来说。母后唯怕皇上一时忆起往日情分,受那反贼言语掣肘啊……”

涿帝面上浮起一丝淡淡笑意,像刀刃上潋滟的光。他伸手温稳覆上太后放在桌上的那只手,轻轻摇了摇头,“母后多虑了,乱臣贼子,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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