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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灵(50)

作者: 夜若三郎 阅读记录

“我天真地以为妳会带出去些什麽,也试图在妳独处的身上發现我的影子,我想我失败了,很彻底!”

“我承认我会想你,你是迷人的。”芬妮才说完这话便觉得后悔,因为她不确定她说的是真的。

彼得低下头,想挣开‘迷人的’这样狭隘而装饰性的标籤。

为什麽不是一道泉涌般不能休止的描述?为什麽不是充满侵入性的提问以宣示佔有,而是如此静止的结句?为什麽她仍不上前来紧紧拥抱,只愿一个人承受这些冷静?

因为他们处在距离爱情遥远的地带!

芬妮的忧鬱眼光、茫然困惑,都不意味着从他俩淋漓尽致的亲密接触中延伸出了爱情!

爱情是飞掠的鸟,没有停在这株树梢。

彼得抬起头,伤心地问:“妳在寻找什麽?什麽事困扰妳?我能关心一下吗?”

“或许就是我自己吧!”除了这麽说,芬妮想不出还能说什麽。

她突然觉得自己也有处失语心境,藏在记忆某处。总有些真实感受,说不出口,但就在那裡。久了,真实变得模煳,内心开始焦虑,于是忙乱搜寻一些有感觉的人事,填补缺口。

也许,那天傍晚从她手中接过绿绣眼的是她幻想中的鸟灵,而鸟灵其实代表着最不像自己的那个自己,一个想要挣脱一切桎梏、界限的自己,一个想要丢弃语言的自己,那个自己正偷窥着她与自己无法沟通的地带,那个逃脱的自己成了白眼,一个只能被超乎感知的yu望记录下来的传奇。

彼得偷窥着他所期待的高chao延展成真实情愫,她则偷窥着被高chao丢出理智后的自己,幻想着不是自己的无限可能……

是这样吗?她问。

而屈俊平的偷窥,更似乎是在她这副拥有母亲百分之五十基因的body上,窥伺他心中那份不愿随时间逝去的爱情能量,看看爱,到底能有多深!看看高傲的他,能有多坚强!

人都在偷窥自己不明白的那个自己,好像那是个容易变成精怪的异类,一不小心,便会逃脱身躯,演出令自己无法了解的故事,甚至闯出祸来!

江教授说得对,某种程度上,她和彼得处在同一种情境,他们都在窥探自己不能理解的极限。这样的窥探,阴森而且危险。

彼得又恢復温暖微笑,他总是愿意谅解,愿意等候。

他想去握芬妮的手,他知道不妥,只能等待。

芬妮陷入沉思,低垂的眼帘最后阖上。

她按着起伏急促的胸口,仔细听,吱吱啾啾的麻雀正在窗外的青康菜田嬉闹。

沉默的窗帘略显霸道,只允许被切碎的薄光误入这幢晦暗。

彼得的脸背着光源,静谧的眼光终于因为闇黑现出无助,这使他看起来充满真实,不再遥远。

第一次,芬妮深深凝视着彼得。

她觉得彼得很勇敢,他所表达的都是她不敢表达的,即使遭遇阻滞,彼得仍然优雅。

站起身,彼得将一粒黑色小小物件放置芬妮左手手心,近看,是一只不到两公分大极为精巧的椭圆,左右各有两层方形透明薄片,椭圆的一端有信号灯,没有發光。翻至背面,可以看见极为精密的电路迴圈,像是微米记忆体装置。

彼得说:“我有。但我没有用。我要的不是更远的距离。是更亲近。”

芬妮将电子萤交还彼得。

彼得说:“我无心在网路上散佈妳的私密独处,本来只想拍着留念,这些属于妳的时光,教我衷心珍藏。我将档案上传到我们社团拨给每个人的存档空间,没有关闭资源分享,也许就这麽流出去了。”

芬妮问:“你有拍下我们make love的样子吗?”

彼得摇头,说:“没有,我只对妳离开我之后的一切有兴趣,在这房间裡,我的兴奋总让我无法做些需要精心架设的事。”

芬妮感性地说:“我以为你在这房间裡所做的一切,已经是十分精心的事了。”

彼得笑说:“兴奋是很奇妙的,好像会造成某种情感暂留,就像盯着黑色物件后产生视觉暂留,看什麽都有影子。妳在我心裡激起缺憾,我的生活裡到处是妳的身影。当我發现妳独自坐在新教室大楼那间空教室裡,对着没有合拢的门出神,我开始相信妳在寻找一些人事填补心中缺憾。

我不能让我的缺憾将我逼疯,窥探妳让我有藉口不担心我自己。我想关心妳,怎能不?从那天帮妳推脚踏车上正门的坡,妳说是第一天来到这,我们一起把脚踏车牵进正门右方的松林,我问妳学什麽,妳说文学,我问妳为什麽,妳说因为故事以一种安全的方式,让人体验特别的人事,甚至疯狂,让人觉得因为勇敢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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