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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这样爱(102)

于是我在照顾耿墨池饮食起居之外,又多了些琐碎的事qíng去做,正如他所说,并不复杂,把一些邀请推掉,再签收一些从香港那边传过来的账单报表,做好记录就OK了。可是不做不知道,一做真是让我吃惊得嘴巴都合不上,耿墨池,这个看上去很有钱的男人,原来他真的很有钱。

他在海外有大量的产业,这些产业有不少都是他新西兰的继父夏牧野转至他名下的,原来他的继父有三个儿子,可是一个比一个败家,只有耿墨池的善良和正直最得夏老的赏识。随着年岁越来越高,夏老怕辛苦挣来的家业被几个不孝子败光,在耿墨池成年后就陆续分给了他很多财产和股份,希望耿墨池可以帮他把家业守下去。只是耿墨池不懂经商,也没有兴趣,产业现在都由妹妹安妮的香港男友代管。听墨池说安妮的这个男友是个颇为成功的商人,帮他把这些产业打理得很好,每周都会从香港传报表过来。耿墨池不参与经营,只了解一些公司的经营状况就可以了。也就是说,他现在住在西雅图的船屋上,每天看看书、弹弹琴,对他的小仆人兼助理发发火,就有大把的美元、日元、欧元、港元源源不断地流入他的账户。我从来没想过这家伙会有这么多钱,究竟有多少,恐怕他自己也不清楚,难怪当年米兰死活要赖上他。

原以为当了他的助理待遇会好一点,没想到还是一样的。他对我来说就像个上帝,我是上帝的小仆人,上帝在chuáng上睡,他的仆人就只能睡在卧室的地毯上。睡在哪我倒是不在意,可我纳闷的是,他怎么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平常看都不看我一眼,要么自己弹会儿琴,要么一个人坐在船屋的甲板上望着西雅图绵绵不绝的雨天抽烟发呆。大多数时候是看书,他一直很喜欢看书,走到哪里都是书不离手。在看书时他要求绝对的安静,除非他问我话,否则我不能开口,可我偏偏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人,总喜欢跟他说话,他开始忍着不理,后来烦了就大吼:“你就不能安静会儿,再罗唆我把你嘴巴fèng起来!”

后来可能是习惯了,他怎么发脾气我都当做了耳边风,每次被骂,我总在心里开导自己,他是个病人,不能跟他计较,当他是个小孩子吧,当他是药吃多了过敏,当他是水土不服,当他是坏天气下积郁成疾,等等。这么一开导,心qíng就舒展了许多。而且,而且他真的是一个令人着迷的男人,他静静地看书的时候,郁郁寡欢地弹琴的时候,站在窗前对着漫天雨雾独自抽烟的时候,他隐忍的光芒由内而发,网一样地罩住了我,让我不得不放弃挣扎和抗拒……没有办法,我爱这个男人,死心塌地,无可救药。很多时候,我远远地注视着他,总是没来由地忧伤,他消瘦的身形依然挺拔,傲然独立,bào怒的时候像火山,沉静的时候却像雪山。

西雅图就有一座著名的瑞尼尔雪山,记得我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还以为是天上的一大团云,因为实在难以想象,在城市的地平线上,会有这样一座高山突然拔地而起,庄重雄厚,通体洁白。我几乎对它一见钟qíng。在西雅图生活的两年里,只要不是太yīn的天,我都可以在路上见到瑞尼尔雪山,每一次见它,依然还有那种初次的惊喜,丝毫没有因为熟悉而感觉麻木。

这就像我对眼前这个男人,哪怕纠葛这么多年,一次次地遭受打击、伤害、背弃,可我仍然向往着他,痴痴地仰望他,并没有因为所受过的伤害而让这份爱麻木。在我眼里,他就是一座亘古的瑞尼尔山。对我来说,其实更愿意远远地看着瑞尼尔山,看它浮在城市的天边,似乎是虚无缥缈的,可是又分明在那里,让你每一次不经意地抬头,都可以看到它,作为一种力量的象征,占据着你的视野,影响着你的思想和qíng感。

是的,我爱这个男人也是如此,他的存在如同瑞尼尔山的存在,多多少少都有些升华了的意义。这爱和瑞尼尔山一样都是美的极致,或是理想的化身,只要存在于你的视野,哪怕只能远望,也能在其中感悟一些崇高的东西。可是我这样的qíng感,耿墨池会理解吗?

第六十二章 阳光照不进现实(1)

已经快一个月了,西雅图的雨季好像才刚刚开始。淅淅沥沥的小雨笼罩着这个繁华又安静的港口城市。看当地报纸,得知这已经是西雅图的连续第二十六个下雨天了,如果再连续下七天,就能超越1953年的三十三天记录,用时下中国最流行的话说,就是恰好碰上了当地五十年不遇的天气。不过,虽然整天都是天气yīn沉,但却没有让人感到半点不舒服,除了打伞的那只手有点酸痛之外。感恩节的这天,英珠给我打电话,约我去棒球场看球赛。我很犹豫,去吧,耿墨池不答应;不去吧,英珠不饶我,这死丫头在韩国可是学跆拳道的,听说达到几段几段了,我不知道那个几段几段是什么意思,估计很厉害,我怕我吃不消。

正在犹豫不决时,耿墨池要出门,我就以买书为借口跟他请了假,反正我每周都要到市区去给他采购书籍,书是他药物之外最大的需要。赶到体育场的时候,球赛已经开始了,西雅图队对Kansas city。我是棒球盲,去了纯属看热闹,倒是觉得球场很棒,老美看球也都很投入,大人小孩都穿着主队的队服,跟着一起跳呀唱呀的。英珠也是,指着球场上一个金发帅哥尖叫,一脸的色相。我也被这热烈气氛感染了。

看完球赛,英珠又拉上我跑到Chinatown,把Monica也叫了来,吃了顿著名的西雅图川菜。不过因为一直惦记着耿墨池是否已回家,我吃得心神不宁。谁知吃完饭后,英珠又要拉我去百货公司购物,我说不去,话还没说完,她的拳头就飞了过来。

回到船屋时天色已晚,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还是没料到耿墨池会发那么大的火,冲着我咆哮如雷,那样子就像是要把我活剥了。这时候我才明白,他虽然不理睬我,却不允许我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他跟我一样,要的也是对方的存在,真实的存在!

他给我约法三章,以后出门必须打招呼,而且严格限制时间,他对此的解释是:“我的身体这个样子,随时都有可能倒在地上起不来,我跑到西雅图来就是不想一个人孤独地死去,我死的时候你起码得在我身边。”

我哇的一声,扑到他怀里大哭:“对不起,我再不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了,再也不了,对不起……”

“你知道就好,我虽然脾气坏,可我希望你能一直在身边。”

“那你gān吗不理我?”我呜咽着说。

“你要我怎么理你?”他反问,说变脸就变脸,“要我把你当心肝宝贝地哄你?捧在手心?告诉你,我不是祁树礼,做不到!”

我不敢吭声了,赶紧做饭去,免得又讨一顿好骂。

是的,他不是祁树礼,怎么可能做到温柔缠绵,把我含在嘴里、捧在手心?他一直就是这个样子的,要改变的不是他,而是我自己!被祁树礼娇宠惯了,就像在温暖如chūn的地方待久了,突然跑来面对一座冰山,我难免不适应,还犯得着去计较他的坏脾气吗?我改变不了他,就如他同样改变不了我一样,不要作这个指望了,否则我会绝望。

晚上,我仍然睡在他chuáng边的地毯上。

外面刮着很大的风,雨点刷刷地打在玻璃窗上,船身都在摇晃。温度陡然降了好几度,我冷得无法入睡,在被子里蜷成一团。

“上来睡吧,今晚很冷。”他听到了我的吸气声,动了恻隐之心。

“不用了。”我拒绝。你要我上去我就上去?把我当什么了?

“唉……”他长长地叹口气,翻身下chuáng,“你就是这么死倔!”说着俯身掀开被子,抱起我,放到软软的chuáng上。他在被中搂紧我冰冷的身体,又叹了口气:“知道我为什么冷落你,不让你睡chuáng上吗?”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我竖起了耳朵。

“因为我的身体!两年前动了手术后,医生就要我绝对禁止xing生活,我的心脏仅够维持我基本的生命机能,无法提供那么qiáng烈的激qíng负荷,这是医生再三qiáng调的,否则我不死在chuáng下,也要死在chuáng上。可我毕竟是个男人,面对你,我很怕自己失控,带来灾难xing的后果,所以一直冷落你,不敢过多地跟你亲近,但又害怕你离开,所以才要你睡在我身边的地毯上,不让你睡楼下的客厅……”

我哑口无言。接着他又是一声长叹,“男人做到我这份上,真是不如死了算了,跟自己想要的人在一起,却又不能要,很没自尊,也很无趣……”

我在被子里也搂紧他的身体,故作轻松地安慰他说:“没有关系的,能跟你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其他的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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