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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这样爱(101)

“怎么回事?你叔叔祁树礼把你赶出来了?”他用嘲讽的语气问我。

“不,是我自己把自己赶出来的。”

“真不懂事!”

这时候我刚刚吃完一大块三文鱼,抹了抹满嘴的油,伸手就冲他吆喝:“拿钱来!”

“什么钱?”耿墨池愕然。

“你刚才在地下街入口不是要给我钱吗?”

“那你刚才怎么不要?”

一听这话我就来火,“在那种地方给我钱,别人当我是什么?Chicken!”

“Chicken?什么意思?”

我头一仰,差点晕过去,“你在日本待了那么久,不会不知道Chicken是什么吧?”

他愣愣地看着我,到底是聪明,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哈哈大笑:“原来你说的是Prostitute(jì),可见你的英文有多差,Prostitute就Prostitute,连Chicken都冒出来了,你当这是在国内呢。”

“废话少说,拿钱来!”我的手又伸了过去,才懒得跟他罗唆,帮他垫付了船租和水电费,害我天天吃面包,这账还没找他算呢。

第六十一章 上帝的小仆人(4)

耿墨池没再说什么,掏出皮夹拿出一沓崭新的美元。我接过来,亲切啊,想我这些天不是在咖啡店来回奔波,就是在餐厅麻木地弹琴,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这些可爱的美元嘛。我眉开眼笑,狠狠亲了口钞票,亲得吧嗒直响。

耿墨池看着我的拜金样,若有所思地说:“其实我倒希望你世俗一点,你就是生活得太脱离实际了,世俗一点,也许你不会吃这么多苦。”

原来他还知道我吃了苦!

可是回到船屋,他就大发雷霆,因为屋子里乱成一团糟,衣服袜子丢得到处都是,洁白的地毯上尽是污渍,吃剩的速食面,喝了麦片的杯子不是放在茶几上就是搁在窗台上,最离谱的是,一个没啃完的面包被我扔在高贵的钢琴上。这不能怪我的,每天在外面工作,一回来就倒头睡,哪有时间做清洁。但我知道这回耿墨池不会饶我,因为他一直有洁癖,最不喜欢屋子里脏乱,而且是一点都不能乱,连头发丝都不能看到一根,岂容我把他的船屋弄成难民窟?

果不其然,耿墨池大发雷霆,他把我扯到房中央,指着满屋的垃圾吼:“你看看,你给我看看,你把我的屋子弄成什么样了?这还是人住的屋子吗?你还是人吗?就是只猫狗,也不会把自己的窝弄成这个鬼样子吧?给我弄gān净!马上去弄!今晚不睡觉你都要给我弄gān净!”说着他又掐了我一把,“快点,搞卫生!让我找到一根头发丝我就要你的命!”

没办法,为了保住小命我只得下楼搞卫生。我搞卫生的时候,他出门去了,临走时恶声恶气地说:“如果我回来你还没把屋子弄gān净,今晚你给我睡大街!”

两个小时后,螃蟹回来了,只有一张chuáng,他会让我睡哪儿呢?

我睡他卧室的地毯上,从他回来开始。

他不仅不让我上chuáng睡,连睡楼下的沙发都不准,理由是:“你知不知道那沙发很贵的,20万美金你知不知道?睡烂了怎么办?”

我想我真是疯了,不睡祁树礼豪宅的大chuáng,跑到这儿来睡地板。第一个晚上,我们就为这事大吵一架,起因是他半夜去洗手间,没看到地上睡了个人,一脚没跨过去,绊倒了。他把我从睡梦中揪起来,我开始还以为在做梦,搞清楚不是梦时,我差点被他用被子捂死。

第二个晚上,又闹了一场。起因是我半夜去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睡意正浓,眼睛都没睁,习惯xing地跨过地毯上的被窝直接爬上了chuáng。早上他醒来发现我睡在chuáng上,掀开被子,就把我往chuáng下拖,“你活腻了吧!竟然睡我的chuáng!”一边拖,一边还扯我的耳朵。

“我又不是没上过你的chuáng!”我被他气得大哭。

“我现在对你没兴趣!”他冷面无qíng。

这下真刺激了我,我爬起来就往楼下跑,跑到船屋外坐在甲板上继续哭。已经冬天了,湖上的风很大,我穿着睡袍坐在冰冷的甲板上哭得肝肠寸断,可是他看都不出来看一下,当我已经死了似的。周围游艇上的邻居都在朝我好奇地张望……

他还是没有出来。

“Baby,can I do anything to help?”

隔壁游艇上的一个老太太探出窗户问我,很心疼的样子。因为我手脚都冻红了,嘴唇发乌,缩在甲板上抖成一团。一直到我哭得嗓子都哑了,冻得快死去的时候耿墨池才出来把我抱进了屋。我整个人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他把我抱上楼,放到了chuáng上,又给我盖上被子。可我还在发抖,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俯身抱住我,将头放在我胸前,“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他紧紧地抱着我,亲吻我的脸,战栗着低语,“考儿,我不是故意的,我很想跟你亲近,可是我不能,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我没想要这样的。”

我还在被子里发抖,泪水渗出眼角,滴落在枕头上。

他爬上chuáng,在被子里直接抱住我,用体温来温暖我,一遍遍地用手摩挲我冰冷的身体,尽可能地给我更多的热量。

“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好像被魔鬼附了体,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qíng绪,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怜惜你。两年前在日本见到你时,你看上去是那么虚弱,比我还像个病人,那个样子一直刺痛着我的心,当时我好想把你留在身边,因为我真担心你会死在我前面……你来美国后,我托人四处打听你的消息,派人从旧金山追到西雅图。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每天就是不停地吃药,接受各种各样的治疗,如果不是因为思念,我早死了,我就是太思念,才硬撑着一口气没咽。我要见你,发了疯似的要见你,明知道你已经开始了新生活,我应该放弃,都是要死的人了,何苦还这么跟自己过不去。可是有什么办法,我就是个固执的人,我一直把这场爱qíng当生命来经营的……”

说到这里,这个病弱却顽qiáng挣扎的男人开始发抖,拥着我无力地哽咽。我知道他是想给我生命的热度,可是他现在还有这个能力吗?

“别,别说了……”我求他。

“考儿,我不想这么对你的。”他将我抱得更紧了。

知道我有多么感动吗?当时我蜷缩在他怀里,感觉地老天荒般,什么委屈和愤恨统统都烟消云散,只想让这一刻永恒,和他重逢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给我如此深沉的怀抱。几乎想都不愿去想,他是否会故态复萌。他是个病人啊,每天把药当饭吃,心里焦虑、脾气bào躁是难免的,我没有理由还跟一个时日不多的病人斤斤计较。

但是——

第二天早上一醒来,他又是老样子,在被子里狠狠地拿脚踹我,“还睡什么,赶紧弄早餐去,你想饿死我?”

我从被子里爬起来,睡眼惺忪,不知道此刻是梦境,还是昨天他说的那些话是梦境,究竟哪个是真的呢?直觉告诉我,这一刻肯定是真的,因为他揪我的胳膊是这么的痛,做梦不会有这么疼,耳边的声音像炸雷:“还不快点,磨蹭什么!让你睡在chuáng上,你就想偷懒吗?”

我乖乖地溜下chuáng。

不抱希望了,他这臭脾气肯定是被那些个日本婆娘惯的,不要指望短期内他会有所改变。果然,此后他还是动不动就发火,不仅对我发火,还对他的助理发火。可怜他的日本助理千里迢迢跟他跑到这边来(不是上次的那个),没有一天不挨骂,最后不得不提出辞呈。据耿墨池亲口承认,这已经是他跑掉的第六个助理。

“你当我的助理吧。”他跟我说。

当时我正在准备他午间吃的药,大大小小的瓶子摊在桌子上,猛听到这样的话,吓了我一跳,给他当助理?我不是找死吗?

我装作没听见,没理他。

“我给你开薪水。”他开始利诱我。

“开薪水?”

“当然,我不会让你白gān活的。”

“具体呢?具体是什么事?”

“很简单的啦,就是帮我处理日常事务,比如演出邀请啊、jiāo流活动啊,统统给我推掉。然后就是打理我的财务,签收一些报表、数据,并整理好记下来,没什么很复杂的事。”他和颜悦色地说。我还在思考中,他又加了句,“我每个月给你两万的薪水,做得好的话,还会有奖励,怎么样,有兴趣吗?”

“两万……”

“美元!”

还是他了解我,知道我现在最喜欢的就是美元。

我答应了,想想我帮他做的事还少吗?打扫屋子,洗衣做饭,把他当爷似的伺候,可是没见他给过我一分钱报酬,顺便帮他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就可以拿这么高的薪水,我还有什么不愿意的。万一哪天又流落街头了,总得有啃面包的钱吧,冬天睡马路可是很冷的,我必须有自己的私房钱才行。奇怪怎么现在才想通,以前祁树礼大把大把的美元给我花,我怎么就没想到要私自存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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