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低低柔和,温婉动听。
喉咙里说不出半句话,承乾只是手抓着瓷盒怔怔看。
她转身,从墙上取下琵琶,斜抱在怀里。
手轻轻抚摸。
琵琶她弹不不好,其实整个古韵她都学的不好。宫商角之羽,她学的昏头转向,怎么也搞不清弄不明。
那人十分喜好琵琶,教不会她真真另他懊恼。
每每气的要摔手里琵琶,可却始终不曾真下手,只直直看她,然后无奈苦笑,叹气摇头。随即便是释怀,待到下次继续被她气急。
教到后来,也便放弃了,由着她胡乱弹奏。
回她不通古韵,却并非不通音律,虽然不能弹奏古曲,但将将凑合着弹些现代的小调,却还是可以的。
她一直想弹这曲子给他听,取悦于他。
只是这曲子用琵琶弹对她难度有些大了,练来练去,待她练成了,他却永远也听不到了。
遗憾。就如同他和她,终究只能是遗憾。
如今这面前的,也是太子殿下,倒也应景。
手指捏着象牙拨子,轻轻一按,金珠从她手指间颗颗滚落,砸在光洁的玉盘上,叮咚脆响。
玉面侧,薄唇撩,秀眉挑,星眸一扫,顾盼流转。
朱唇轻启,她和着乐曲轻轻唱。
声音宛如少女,脆生生,甜糯糯,娇媚的很。
承乾手掌握紧,跪坐着,安静听着。
这人,也难怪当初大伯要生生从四叔手里抢走,实在是太称人心了。
那唇上一抹娇艳的蔷薇色很适合她,大伯真是好眼光,好心思。
他酸溜溜的想着。
明艳,妩媚,又不失一股少女天真之色。
只是。。。。。。这女人到底不是少女了。
容颜可以不改,青春可以强留,可心境,到底已经时过境迁。
这一抹少女之色在她唇上,天真不足,妖异更盛。
淡淡凄苦,深深幽怨。
宛如那吃人勾魂的妖异。
吃人也罢,勾魂也罢,就算是弃富贵抛生死又如何?
这一生一世,哪里去寻这么个称心的妖女来?
寻到了便是福分,是缘分。
哪怕是孽缘。
她若要吃,就吃吧。
情愿把这一身血肉都付诸于她多情双唇之上,让她细细咬,慢慢咽,温柔吞下。化在一起,永世不离。
才算了了这一世情债。
130 死亡
夏天的雨来的急去的也急,天色微亮之时,海池上已经一片风平浪静,画舫在恬静的池水里微微摇曳。
早起的内侍打着哈欠,揉揉眼睛趺跌冲冲来到临湖殿廊下。
抬头一看便看到孤零零一只画舫在池中摇曳。
怎么?昨晚上锚绳没栓住?一夜的风雨,竟然把船吹到池中央去了?
糟了糟了,这可真是捅了篓子了。
内侍浑身一个机灵,心头慌乱。急忙踮起脚四下张望一番。
还好还好,无有其他人,昨晚着临湖殿只有他一人值班。
唉,这么大个地方,就他一个人,那些没良心的昨晚大雨都趁乱喝酒耍钱去了,这三条画舫必然走之前没栓紧。跺脚,伸手轻打自己的脸,急忙奔下台阶。
到池边,跳下小丹,急忙摇了过去。
凑到画舫边,抓牢爬了上去,噗通一声跳上甲板。
画舫里泥炉早已经熄灭,夜明珠也早已经被塞在衣服里包裹了光华,昏昏暗暗中只剩下两人沉沉的呼吸声。
甲板上噗通一声,顿时惊醒沉睡中的两人。
承乾身体一弹,张口要喝,被张晋伸手一把捂住嘴。
“别出声,先听。”她在他耳边呢喃。
承乾顿时禁声,身体却已经紧绷。
张晋温热软滑的身体紧紧挨在他怀里,凌乱发丝铺满肩头,好几缕发丝还和他的缠绕在一起,脸颊就贴在他耳边。
软软薄唇,尖尖玉鼻,温热香甜的气息一阵阵拂过他耳朵,他不由心痒意乱,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抚她脸颊,双唇凑上去,吻她。
“别闹。”她皱眉轻责,身体微微挣扎。
裹在一边衣服里的夜明珠被震出,滴溜溜滚出榻,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若是平时,这鸽蛋大的珠子跌落在地,并非多响的声音。
可是如今是在海池之上,本该无有一人的画舫之中,这啪嗒一声就算不响,也足够惊动外面本来就胆战心惊的内侍。
这画舫里竟然还有其他人,内侍立刻惊惶,吓出一身冷汗。
“谁?”他立刻低喝一声,瞪着那密不透风的帘子。
那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擅用陛下的画舫。
帘子里再无一声动静,内侍皱眉。
难道自己听错了?
不会,那啪嗒一声千真万确的。
里面一定有人。
“快出来,不出声的话我可就进来了!”他抓紧手里的浆,举起,一步步走进,伸手要去撩帘子。
帘子先一步从里面刷的一下撩开。
那内侍顿时被吓退一步。
“你想干什么?”承乾一脸冰霜,瞪着他低喝。
这一喝犹如晴天霹雳,将那内侍震的洋身一抖,定眼一看,顿时双腿一软,噗通跪在地上,伏头就咚咚磕起来。
“太子殿下恕罪,太子殿下恕罪。”
“进来,替我梳洗。”承乾冷冷说道,眼皮一垂,掩下肃杀。
“是,是。”内侍头也不敢抬,就这么跪着爬进了画舫里。
承乾在他身后,将帘子重新罩下。。
到了里面,昏暗一片,只角落里一块珠光。
承乾上前,弯腰捡起夜明珠放到灯笼里。
画舫里顿时亮了起来。
“过来,为我梳头穿衣。”承乾手一招。
“是是。”内侍急忙起身,上前。
凑到近前,小心翼翼抬头膘了承乾一眼。
太子双眼微闭,手微微摊着,正等着他伺候,神色平淡,似乎并未恼怒。
内侍心这才微微落地,上前轻手轻脚为承乾整理身上那匆忙披上的单衣。
虽然有了夜明珠的照耀,但也不过两人有余的地方而已,画舫内还是团团昏暗笼罩,很多地方看不真切。
非礼勿视,非礼勿闻,这宫里的门道太多,想活命的就是当自己是瞎子哑巴聋子。
低头,只管做自己分内事,千万莫管这些权贵皇子们。
内侍暗自在心中告诫自己。
将单衣收拾好,内侍回头去架上取中衣,一眼瞥见混杂在一起的女人裙衣。
这。。。。。。自己难道是撞上太子殿下的风流好事了?
心头暧昧一动,他忍不住瞥了一眼那昏暗的榻上。
一团锦毯包裹之中,依稀可以看出一个玲珑曲线。
不晓得是那一宫的宫人,竟然勾搭上太子殿下,好大的胆子,却也好玲珑的心思。
做太子的宠妾总比做个伺候人的宫人强啊。
就他们这种不是人的东西最是可怜,一辈子就只能在宫里混,混的好也不过多捞些钱财,老了好过几天舒坦日子。混的惨的,唉。。。。。。
急忙将心思回陇,内侍取下中衣,回身躬着背伺候承乾穿上。
手脚在干活,心思却活络的很。
在这大内讨生活的,哪个没有自己的小九九。
太子就是未来的陛下,连这当差的小小宫人也知道巴拉这未来的大红人,他这误打误撞的又怎么会不动心呢?
难道真就这么做个小小的廊下管事做一辈子?
何时才是个出头的日子?
一想到这一出,内侍心头的慌乱平定下来。
收拾玩了中衣,起身,小心翼翼看承乾。
见他一脸平淡,心就越发活络起来。
“让小的为太子殿下梳头吧。”他躬身,献媚道。
承乾瞥了一眼,嘴角一撩,坐到榻上。
内侍上前,从袖子里取了木梳。
“太子殿下恕罪,屈尊了。”他将手里木梳呈上。
“无妨,梳好便是。”承乾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
头一低,瞥见那裹着锦毯的一团。心里一动,嘴角微笑,手轻轻抚了抚,伸了进去。
内侍取了墙上装着夜明珠的灯笼,摆到榻上的矮案上。
瞥见承乾伸到锦毯下的手,急忙低头暗自暖昧一笑。
也不知这毯下的小东西昨晚是如何伺候太子殿下舒坦的?看这情形,殿下颇为满意,流连不已呢。
凑到榻便,轻手轻脚的为承乾解了发梳起头来。
梳着梳着,内侍嗅了嗅。
什么味道?甜甜香香的,煞是好闻的很。
这小宫人还真是个天生的勾人妖精,哪里弄来这香?为了巴拉太子殿下可下了血本了?这小东西,有心机。
心里暗笑。
只是这香闻着有点熟悉,难道自己曾见过这小东西?
再嗅了嗅。
这香有印象,但又不熟悉。
这不是宫里的香。
心里有了些异样的滋味,内侍强敛了心神,却忍不住瞥那榻上的一团。
这次看的比方才真切,那榻上的衣物凌乱,却全不是宫娥之流能穿的。
那绸缎软纱,那精美刺绣,那璎珞饰物,皆是上品。
这。。。。。。这锦毯里的绝对不是宫娥。
不是宫娥?那会是什么?
这大内里的女人,除了宫娥,便是。。。。。。?
心一下慌乱,手一错,便扯着了承乾的头发。
“咝。”承乾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