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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23)

安宁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从店里回来后忙到现在,实在没时间弄晚饭。”

苏旷又好气又好笑,他曾经领教过安宁的厨艺,就是签订租房协议的那一天,安宁说要请他吃饭以表感激之情,因为苏旷要赶去金碧辉煌,安宁就提议由她下厨,等他晚上回来一起吃。

当时苏旷就有些疑惑,相处大半年也没见她踏进过厨房几次,于是就试探道:“你真会做饭?”

顿时遭到安宁一记大白眼,“别小看人。”

安宁是这样想的,她父母都是厨艺高手,她本身就存在优良基因,再去买一本菜谱以备不时之需,绝对是手到擒来。

听她说的这样肯定,苏旷倒是信了。那天他还特意提早下班,就是为了一尝安宁的手艺。

从电梯里出来他就懵了,门前一大片水渍,不知道的还以为发了水灾。他手忙脚乱的打开门,客厅,厨房全是积水,安宁半蹲着,正不停的往脸盆里舀水,估计他再晚回来一步,就要水漫金山了。

苏旷赶紧上前帮忙,“怎么搞成这样?”

安宁颊边飞红,支吾嚅喏,说不出个所以然。

苏旷也不理她,抢过安宁手中舀水的器皿,否则按照她那个速度,等舀干净天都亮了。

“这是什么玩意?”苏旷目瞪口呆的看着从水中突然窜出的家伙,尾巴一甩,水溅的苏旷一头一脸,滑稽之极。

安宁噗一声笑了出来,想想不好,抿了抿唇,小声说:“是黄鳝。”苏旷耐心等她继续解释,她偷偷瞧苏旷一眼,“它身上太滑腻了,我捉的时候打翻了水桶,就……”话未完,脸已通红。

底下的话她不说苏旷也能猜出大概。怕安宁太过紧张,他保持微笑,一边舀水,一边安慰她:“以后这种高难度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他说的随意,却没有注意到安宁的脸更红了。

将客厅和厨房打扫干净,时钟已经指向午夜两点。

安宁挠了挠头皮,“菜都凉了,我去热一下。”

苏旷拦住她,“你歇着,我来。”他不敢再让安宁进厨房,否则不知还会捅出什么娄子。她做菜的能耐现在还不能下结论,但拆厨房的本事绝对是一流。

四菜一汤,形状奇怪,色彩模糊,原料不明,如果不是安宁殷勤的介绍,根本看不出是什么菜。

苏旷迟疑的拿起筷子,面对安宁殷切期盼的目光,他不忍拒绝,夹了一小筷疑似炒鸡蛋小心放进嘴里,安宁焦急等待他的评价,苏旷慢慢咀嚼,脸上不动声色。

“怎么样?”安宁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这确实难倒了苏旷,如果说不好吃,安宁心里肯定不好过,如果说好,又怕安宁顺水推舟:“既然好吃,那你就多吃点。”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再次举起筷子。

“嗯,就是咸了点。”憋了半天,苏旷含糊的说。

“咸?”安宁家乡菜系偏甜,习惯在西红柿炒蛋里加糖,她只担心苏旷会觉太甜,没料到他脱口说咸。“我明明没有放盐啊。”她自言自语道:“我尝尝。”她兴致冲冲,苏旷想阻拦都来不及。

安宁尝了一小口,立刻垮下脸,她错把盐当成糖,做菜的时候撒了一大把,简直难以下咽,难为苏旷还能吃的面不改色。

“这菜不能吃了,”安宁把西红柿炒蛋揽到面前,“要不试试这虾?”虾应该没问题吧,不过事到如今,她自己也没有多少把握。“还是……算了,”连她自己都放弃了,苏旷却慢条斯理把虾夹到碗里,剥去壳,眼中闪动不知名的光华,因为他知道这是安宁特地为他而做,再难吃也甘之如饴。

安宁见苏旷吃的香甜,也剥了一只塞进口中,却是形同嚼蜡,安宁忙不迭的吐出,抬头深深看进苏旷眼中,后者神色自若,安宁垂眸,“对不起,原本是想像你表达谢意,结果弄成这样……实在很抱歉。”她低下头,默不作声的把桌上碗筷收起,就连苏旷手里的和吃到一半的那只虾一并收拾掉。剩下的两菜一汤,她不抱任何希望,也不打算再尝试。

苏旷跟进跟出,但始终帮不上忙也说不上话。

直到安宁下楼丢垃圾,苏旷才找到机会,“外面黑灯瞎火的,我陪你去。”

安宁不说好也没答应,苏旷就一直尾随着她,好像那个做错事的人是他。

折返上楼,安宁回头看苏旷,掩嘴一笑,“做菜失败的明明是我,为什么你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我不想你不开心。”苏旷低沉的声音和上安宁清脆的嗓音,有种奇异的和谐。

这大概是苏旷对安宁说过的最为直白的一句话,安宁楞了楞,带一点点的焦躁。她没做多想,轻轻推门而入,单薄的肩膀微颤,多少泄露了些慌张失措的情绪。

黯淡的感应灯光照下,苏旷眼中夹杂着来不及收回的狼狈。他郁郁的缓出口气,很快便释然,既然安宁希望维持现状,他不会给她任何压力。

只不过从那以后,苏旷绝对不敢再让她下厨房。

“喂,对着一个美女还走神,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哦。”安宁不客气的用筷子的另一端戳苏旷的额头,和他熟悉以后,说话就不再刻意保持距离,从刘慧那感染的幽默感也不时爆发一下。

苏旷回过神,也不否认,笑容格外坦然:“我确实是在想一个美女,你倒没猜错。”

安宁心口微微划过一丝涟漪,她装作若无其事,撇撇嘴:“是吗?”

苏旷不想再与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就随口问:“店铺那里装修还顺利吧?”

说到这个话题,安宁兴致高涨,撇开刚才心中莫名的惆怅,手舞足蹈的说:“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一个月就可以完工了。”现在她说起装修设计的理念,已如半个行家。

苏旷不禁莞尔。

“对了,这几天我在网上查资料,又有了新的心得体会。”安宁的话匣子一打开,收都收不住。

“是什么?”苏旷顺着她的意思往下问。

安宁摇头晃脑的说:“婚纱其实是一种奢侈品,要跟着潮流走在时尚的尖端,光在网上看是没用的,一定要经过社会调查。实践才能出真知嘛。”

“哦?那你打算怎么做?”

“山人自有妙计。”安宁故作神秘。

一小簇头发调皮的从她颊边垂落,苏旷没有多加考虑抬手帮她拨开,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住。下一刻安宁已经侧身逃开,唇微启,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无言。

苏旷强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下的传入安宁耳中,相较于她的故作镇定,苏旷此时青涩的像刚出校园的毛头小子,他艰难的开口:“安宁……”

“哎呀,都这么晚了,我要去睡觉了,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晚安。”她迅速逃离,留下苏旷无奈的摇头。

碰上在感情上吃过大亏,如今避之唯恐不及的安宁,他除了苦笑和继续等待,还能做什么?

第8章 虚惊一场

安宁口中所谓的妙计,其实是很寻常的方式。不过死脑筋的安宁能想出这个办法,已经实属不易。

她在第二天就开始实施第一步方案。

这等好事自然不能少了刘慧。于是每晚六点左右,这两人就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各大酒楼。

面不改色,大摇大摆的走入,由于婚宴时男女双方酒席是办在一起,两边都以为是对方的客人,所以两张陌生的面孔不太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她们特意挑了角落的位置,旁人更不会主动问询。她们就是钻这个空子以达到目的。

当然,安宁和刘慧的目的不是为了吃白食,而是研究新娘所穿着的婚纱和礼服。

第一次尝试的时候,两个人都紧张的半死,手心里各自捏着一把汗,生怕被当作吃白食的当众丢人现眼。

次数多了,皮也就厚了,经验也丰富了,越是明目张胆堂而皇之,越是像那么回事。

观察中安宁发现,酒宴过程中,大部分的新娘会准备三套衣服,迎宾时穿婚纱,敬酒时换上旗袍或者晚装,点蜡烛或者表演节目时再换另一套。婚纱的样子大同小异,抹胸,露肩,吊带……无非这几种,而且大多数的新娘还是对白色情有独钟,能穿出风情的唯有晚礼服。晚礼服的式样繁多,颜色缤纷,身材各异的新娘即便换上同一款式,也能穿出不同的风格。旗袍不是每个人都合适,安宁就曾亲眼见到一体型微胖的新娘把好好一件旗袍硬是穿出肉粽的感觉。

当时可把刘慧笑的前俯后仰,“哎呦我的妈呀,小安子,你以后可得把好关,要是你为了赚钱不顾别人的感受,我定饶不了你。”

安宁同样笑的肚子疼,对于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的人,她也很无奈。

可是安宁的计划也不是每次都顺利的,这一天她和刘慧刚踏进全市最大的酒店水云阁时就看到了熟人。

心里紧张加上充足的暖气,她的额头一下子起了细密的汗珠。“刘慧,我们走吧,换一家。”她一把拖住前脚已跨进大厅的刘慧,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