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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未向薄情染(104)

计谋果然奏效,消除了柳慕枫和夏侯熙的疑虑。

而后嘉禾帝下令兵分屯路,一路山尉迟骏领兵直捣北辰国皇宫,一路由尉迟炯率领在漳关拦截北辰国援军,另一路则是由林恒安缉拿早有异心的郑亲王一党。而司徒寒则因得了消息,趁西茗国出动全部兵力固守峪嘉关之际,带着他苦心训练了卜多载的剑阵冲人皇宫,救走了被轩辕濒强抢入宫的徐婕好。北辰国灭亡,消除了嘉禾帝的心头之恨;一直对嘉禾帝即位心怀不满的郑亲王当场被诛杀,其子虽侥幸逃脱,但与之勾结的西茗国如今孤军作战自身难保,再也掀不起风浪;司徒寒十年磨一剑,只为夺回爱妻,终得偿心愿;尉迟骏经此一役,名声大振,尉迟家族在朝中的地位更为稳固。似乎是一个极完美的结局,可为何他心似枯井,竟觉了无生趣?

夜凉如水,他心里是一片死寂般的荒芜。

云清霜被押人皇宫地牢。

曲折的廊檐在忽明忽暗的烛光映照下显得极为阴森可怖,地牢守卫森严,每一道门均有重兵把守,劫狱,是绝不可能成功的。

云清霜手脚俱被锁了沉重的镣铐,每走一步,铮铮作响。她右腿为林恒安所伤,鲜血直流,脚一抬便是钻心的疼痛。她强忍着痛楚,但狱卒显然嫌她动作缓慢,狠狠推了她一把,粗声粗气道:“还不快走。”

云清霜脚步踉跄,险些摔倒,挑眉看过去,那狱卒五大共粗,凶神恶煞一般。她无畏无惧,嘴角还露出些微的笑意。

“你害死了老将军,就等着给他偿命吧。”狱卒力气极大,一把拽起云清霜的头发将她丢进一间牢房。

云清霜从散发着腥臭味的稻草堆里抬起头,只是望着他笑。

“你这女人莫不是疯魔了吧?' ’狱卒被云清霜盯得头皮发麻,草草锁上牢门,溜之大吉。

云清霜敛去笑容,手扶着冰冷的墙慢慢坐下。

她本意欲取尉迟骏和嘉禾帝的性命,最终却使尉迟炯成了替罪羔羊。而师兄沈煜轩命丧尉家军之手,这样也算是替他报了仇,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师兄,”她低低道,“你在那里一定很是寂寞。不过你放心,霜儿很快就会来陪你。”恍惚中,依稀还是那年桃树下,两小无猜的少年少女互相打闹嬉戏。

心倦了,泪也干了,身体亦是疲惫不堪,云清霜就这么枕着手臂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了说话声。

“娘娘,这可不是您来的地方呢。”

“放肆!本宫要进去,谁敢阻拦!”

是谁在扰人清净?云清霜睁不开眼,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痛,浑身发烫。牢门还是被打开了,有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云清霜蓦地睁眼,刺眼的光芒灼得她好生难受。一盏油灯就搁在她身前,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她注意到牢房里多了一名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她头昏脑涨,视线有些模糊,只觉得她的身影有儿分眼熟。

“娘娘,这地牢里终年不见阳光,阴暗潮湿,您还是请回吧。”是狱卒的声崖艺

“本宫想单独和这位姑娘说说话,你先出去。”嗓音娇柔,温文尔雅,听来很舒服。

“这… … ”

“还不走!”嗓音略抬高了一些。

“是,是。”

年轻女子靠近云清霜,将她一缕散在额前的乱发拨到耳后,惊道:“你果然是颜善颜姑娘。”

“你认得我?”耳中有余音嗡嗡,全身困乏无力,云清霜抚着额头,笑道,“我竟这般不中用。”

“颜姑娘,是我,婉如,沐婉如,你不记得我了吗?”沐婉如轻轻抱住她,隐约有泪从眼中滴落。

云清霜注视她,不确定地道:“我方才好像听得他叫你娘娘。”

“是,我是莞妃,也是沐婉如。”她在将军府见到云清霜,虽不能肯定,仍好言劝说嘉禾帝,暂且把她押入皇宫,择日再行提审。

病痛几乎令她失去思考能力,云清霜的声音有些低迷,自嘲道:“我好像被你弄糊涂了。”

“治好了伤再慢慢想不迟。”云清霜已瘦得脱形,沐婉如揽住她,好似揽过了一把骨头。

云清霜神志逐渐清明,她怆然道“沐姑娘,你一也是尉迟骏安排在我身边的眼线山吗?”如果真是如此,她做人太失败,也太悲哀了。

“不,你我相识的时候我还不知萧予墨乃一国之君,更不晓得尉迟骏的身份。”沐婉如声音柔和温婉,握一握云清霜的手臂,“请你相信我。”

云清霜斜斜地拿眼睨她,信或不信也没多大的分别,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她已没有什么能被骗的了。

“颜姑娘,你身体很虚弱,我先带你离开这里。”沐婉如转过身,尖声道,“开门,本宫要带她走。”

牢门被大力推开,映入眼帘的却非狱卒,而是面色铁青、怒气冲冲的嘉禾帝。他冷冷道:“你当真在此。狱卒来报,孤还不信。”

沐婉如捋了捋发丝,坦然道:“臣妾来探望恩人,有什么不对吗?”

“恩人?”嘉禾帝挑了挑眉,容色稍弄,“孤想听你的解释。”

“臣妾要带颜姑娘离开,她伤得很重,这里不适合她养病。”沐婉如抿一抿唇道。

嘉禾帝拉起沐婉如,神情严肃,出口却是带了儿分柔软,“你先随孤回去,待孤弄明白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再替颜姑娘做主不迟。”

“谢万岁。”沐婉如躬身施以一礼,走到门前不放心,又回头嘱咐道,“你们好生照看颜姑娘,若有半分差池,就提着脑袋来见木宫。”

身处风口浪尖的云清霜没有任何反应,好似这事与她毫无关系。

嘉禾帝临走前好奇地瞥她一眼,发现她双目紧闭,身体瑟缩如一头受伤的小兽,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失去了意识。

回到锦瑟宫,沐婉如将如何结识云清霜一五一十地说与嘉禾帝听。“若是没有她,臣妾大概早已饿死;没有她,尉迟骏不会在医馆遇见臣妾,臣妾更不可能和圣上重逢。”

嘉禾帝轻捏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如此看来,孤还得感激她了。”

“臣妾只知受人恩惠当予以报答。”沐婉如坦荡荡地迎上他的眼。

嘉禾帝一缕叹息钻入她耳中,“若她害的是旁人,孤可以费力为她遮掩。只是那人是尉迟老将军,尉迟骏的祖父,孤的老师,天阒国百姓心目中天神一般的人物,倘若放过她,莫说孤不答应,尉迟骏不会答应,尉家军也不会答应。”

沐婉如只温和一笑,“旁人臣妾不敢说,但尉迟骏,他必定是希望颜姑娘安然无事的。”

“此话怎讲?”嘉禾帝不解地问道。

“颜姑娘在将军府被擒,按理说将她关押在府中提审也方便,尉迟骏为何要命林将军把她送入皇宫?还不是想求圣上网开一面吗?”沐婉如眼波迷离,似嗔似怪,仿佛是在恼他的不解情理。

嘉禾帝一击掌,恍然大悟道:“是了是了,听雨轩的颜菁姑娘便是尉迟的心上人无疑,孤怎么竟忘了这一茬。”

沐婉如轻嘘一口气,“圣上现在记起也不迟。”

“只是……”嘉禾帝面有难色,“这事着实让孤头疼。”

沐婉如轻轻地依偎住他,柔柔道:‘圣上不想成全他们吗?“

“孤当然想,只不过……”嘉禾帝一个劲地叹气。

“圣仁,尉迟骏为您出生人死,如今他也不过是想要一个倾心相爱的女子。”沐婉如目光微微一闪,依恋缱绻道。

“婉儿,她是北辰国人。”嘉禾帝不赞同地道。

“谁都没有选择出身的权利。圣上难道忘了臣妾也是北辰国人吗?”沐婉如低眉垂首道。

嘉禾帝皱一皱眉头,“她如何能和你相提并论?”

沐婉如笑容明丽动人,“臣妾有幸蒙圣上宠爱,但在尉迟骏心中,她也是无人能及。”

嘉禾帝轻柔地抚着她的背,“孤总是辩不过你。”

沐婉如娇羞地扯着他的宽袖,俯下身,伏在他的肩头,“那圣上是不是认同臣妾的话呢?”

“罢了罢了,只要尉迟骏亲自来求孤,孤就顺了他的心意。”嘉禾帝长眸微眯,臂弯一紧,已将她搂到怀里。他与婉儿历尽艰难才能在一起,也希望天下有情人皆能成眷属。

沐婉如扯出一丝淡淡微笑,心中道,颜姑娘,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出乎嘉禾帝的意料,尉迟骏迟迟没有现身,听闻他终日守在灵堂,迅速消瘦,容颜憔悴。

嘉禾帝私底下同沐婉如道“看来颜姑娘在尉迟的心中并不如你我想象的那般重要。”

沐婉如目蕴笑意,意味深长,“已经是第三日了,最迟今夜他一定会入宫。”

“你就这么肯定?”

“圣上可以和臣妾赌一把。”沐婉如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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