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哥,他还好吗?”听到故人的名字,白飞飞不禁口气一软,她对他始终是有歉疚的。
苏元叹道:“他出家了,不过老爷子似乎另给他安排了姻缘,多半还是要还俗的。但那也是日后之事了,倘若他出手阻你,你又当如何?”
白飞飞为难道:“我,我不知道。但是就此放过快活王,我真的很不甘心。明空,你是旁观者清,又足智多谋,帮我出个主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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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元道:“主意是有,不过还有一件事,我也该告诉你知道了,是关于王怜花的。”
白飞飞回忆道:“我迷糊的时候有听到你们的谈话,灵儿嫌他和云梦仙子太吵,将他们母子赶到百花岭养伤去了。王怜花曾救过我的性命,我一定求爷尽力治好他们母子。”
“这个你放心,欧阳先生早就知道了。云梦仙子如今还在百花岭中,司马先生觉得王怜花是可塑之才,已经将他安置在丹凤室了。”
“丹凤室……莫非公子要教他‘凤凰涅槃’?这门功夫需要两样特殊的药引……”
“没错。我已经替你想好了,你若肯照我说的去做,既能让你出了对柴玉关积怨多年的恶气,同时也能还了宋离与王怜花的人情。”苏元俯身,凑近了白飞飞的右耳,轻声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她。
白飞飞听完后微微蹙眉,“你真的要我这么做?娘可是要我亲手杀了他的。”
苏元道:“我是为你们好,你和王怜花毕竟是他的子女,这弑父的罪名可万万不能担上,否则日后你又要如何面对阿飞呢?况且让柴玉关体会一下你和白静多年来所受的折磨,也未尝不可。”
白飞飞沉吟片刻,目光才又变得坚定起来,“好,我听你的。”
苏元淡淡一笑,理了理白飞飞的鬓发,试探道:“那报仇之后,你有何打算?”
白飞飞轻声道:“我想带着阿飞,回到我幼时生长的地方,从此再不涉足中原。”
苏元追问道:“那沈浪呢?”
白飞飞再次偏过头去,避开了对方探究的目光,冷冷道:“他的事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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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元怔了怔,从袖中取出一块素色手帕,塞入了白飞飞手里。
白飞飞疑惑的抖开手帕,发现这是自己曾经用来给沈浪包扎手伤的,上面还有淡淡的红痕,惊讶道:“这帕子你从哪里得来的?”
苏元答道:“是在阿飞襁褓里,南琴给孩子洗澡的时候发现的,这是你送他的对不对?他一直都好好收着呢。”
白飞飞轻叹道:“算不上送,不过是他又救了我一次,我不想再欠他的恩情罢了。”
苏元笑道:“男人的话不可尽信,但是他们的行为,却能体现出真实的心意。男人若是心中有你,即使你为他缝一粒扣子、送一口茶,他都会感激涕零的……”
白飞飞自嘲道:“可惜我喂给他的是一杯绝情茶,茶水入口,自此恩断义绝。”
苏元心念微动,低吟道:“生既不幸,绝情断恨,孤身远隐,至死不见。”
“什么?”白飞飞被苏元冷不防的戳中了心事,微露诧异神色。
“这是娘给你写的谶语,我实在猜不透你们这类人的性子。娘也好,你也好,还有南琴救的那个小尼姑,明明都是爱得极深,却宁愿孤独终老、郁郁而终,也不肯再回头重拾旧爱。男人大多抗拒不了柔情似水,以柔克刚也未尝不可,到底为什么要倔强如此?自尊自爱没有错,但女人偶尔在男人面前示弱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若因为面子气节而葬送掉自己的人生青春,真的值得吗?”苏元的语气有些薄怒,她永远都记得,义娘前世就是因为思念男人过度而坐化的,自己伤心欲绝守在她身边十天十夜未肯离开。她一直都不能理解,义娘和灵儿的师父曾对同一个男人用情至深,为什么却都甘愿放任所爱去携手别人?她真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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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飞叹道:“明空,你和我们不一样。姑姑前世为你起了这个充满意象的名字,便是希望你能够不同凡响,成就有如日月当空。你素有大志,能忍人所不能忍,屈人所不能屈,作践自己的人格尊严,甚至牺牲掉亲生骨肉……”
苏元目光犀利,颇为骄傲,“不错,就因为我是个女人,想要端坐朝堂,就得比男人更心狠。”
“所以后来你才能为人所不能为,逆转乾坤,颠倒阴阳,倾覆天下。你的象徽是心月狐,权利才是你的重心,而情爱于你不过是馈赠。我没有你那样的大志,只要不违背忠孝节义,能和喜欢的人自由自在无所拘束,便已足矣。”白飞飞将玉玦包在了手帕中,轻拢于掌心。
“那你自己呢?”苏元明白了白飞飞的意思,若是换做自己,未必能做到节义,但是却绝对不会违背忠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