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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病的春天(27)+番外

遥远道:“他妈的别提了,掉到年级一百多了。”

齐辉宇惊讶道:“怎么会?”

谭睿康笑道:“期末就好了,小远只是玩得太厉害。”

遥远:“你呢?”

齐辉宇道:“我还是前二十。”

在一中能排进前二十很了不起了,遥远心里有点小妒忌,但也为他高兴,笑道:“你真厉害,我也得努力了。”

齐辉宇一来,遥远就变成齐辉宇的了,谭睿康只能靠边站跟在后头,齐辉宇搭着遥远肩膀,两人说说笑笑,齐辉宇又道:“你也没长高。”

遥远长到一七五就不怎么长了,齐辉宇还长了点,两人都没有谭睿康高,遥远很介意这个问题,说:“你买增高药吃了么?”

齐辉宇一七八公分,说:“没有,别吃那个,对身体不好……”

人越来越多,开始有人在挤,临近十一点半的时候大剧院中央在放歌,整个广场上人挤人。

张震大声道:“搭着前面人的肩膀!别走散了啊!”

许多高中生搭着肩膀开火车,举着充气锤挤来挤去,互相揍个不停,有人喊道:“赵遥远!赵遥远!”

人群又开始挤,远处又在打架,听得见齐辉宇的声音在喊“千年虫千年虫”,所有人推来推去的,遥远被挤得和齐辉宇他们走散了,打电话时没信号,短信也发不出去,谭睿康跌跌撞撞地护着他,拖着他的手腕,朝人少的地方挤。遥远静了一会,喊道:“张震!”

张震他们不知道去了哪儿,人来人往,潮水般的人群中只有遥远和谭睿康两个人。

远处传来倒数声:“十——九——八——”

谭睿康说:“倒数了,小远,千禧年快乐。”

“新年快乐。”遥远笑道。

他搂着遥远的肩膀,遥远静了片刻,仰头望向天空,最后一秒,分针与时针重合,广场上近十万人大声欢呼,气球松手飞向夜空——诺查丹玛斯的预言没有应验,没有恐怖大王从天而降,也没有天崩地裂,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声“新年快乐!”

2000年如期到来。

所有人还陷在狂欢的情绪中,遥远喊道:“张震!鸡鸡!”

找不到人,谭睿康道:“边走边找他们,朝深南大道上走吧。”

水泄不通的人流缓慢行动,到处都是搭着肩膀开火车挤来挤去的少年们,谭睿康紧握着遥远的手,以免在人群中走失,夜一点,电话终于恢复讯号。

“你现在在哪里?”齐辉宇的声音道。

遥远在麦当劳里等谭睿康排队买宵夜,说:“上步麦当劳,你们呢?”

齐辉宇那边实在太吵,大声道:“去看日出吧!莲花山上!张震说在邓小平像那里等。我们走三中那条路!打不到车了!自己走过去!”

外面所有车都堵着,不停地鸣喇叭,千禧年狂欢的队伍散进大街小巷,麦当劳与必胜客里挤满了人。

谭睿康买到热饮出来,与遥远在街上慢慢地走,遥远想起赵国刚,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堵在路上,他走过来时的第二个十字路口,在红绿灯处愣住了。

赵国刚的宝马果然堵在路上,他在和副驾驶位上的人笑着聊天,遥远微微躬身走过去,在路边朝车里看,看见副驾驶位上坐着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小远。”谭睿康道:“别过去,听哥的话。”

遥远:“……”

他拿着饮料的手不住发抖,想到赵国刚的车旁去说点什么,但能做什么?拉开车门让那女的下来?不可能。

谭睿康说:“你别多想,应该只是姑丈的普通朋友。”

遥远一手不住发抖,杯里的热巧克力了些出来,站在路边不住喘气,谭睿康有点不知所措,最后走到他面前躬身,抬头看他的脸。

遥远在街上站了一会,继而离开了那个十字路口。

“小远!”谭睿康大步追了上去。

Chapter18

“小远,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别憋在心里。”谭睿康追在他身边,时不时侧身看他脸色。

遥远深吸一口气,他的心里翻江倒海,只想大喊几声,或是找点什么来发泄一通,谭睿康却很焦急,他生怕遥远作出什么异常举动来。走着走着谭睿康转过身,在遥远面前倒退着做,说:“小远,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

遥远说难过倒不是太难过,这种事情早在他心里翻来覆去地想了无数次,虽然自己无法接受,却也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看到当时那一幕的短短片刻,比起伤心而言更多的是震惊。

赵国刚什么也没对自己提过,这么说来,手机号码肯定也是那女人的了。

遥远现在的情绪只有震惊与愤怒,将无法改变现状产生的烦恼转移到对自己父亲的仇恨上。赵国刚一定是每天瞒着自己,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回家也不能通电话,两人躲躲闪闪的,生怕他发火,于是连自己儿子都瞒着,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我就这么让人讨厌么?”遥远说。

“小远……”谭睿康正想找个理由让他安心,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怔。

遥远道:“我是不是让人觉得很烦?!很不讲道理?”

“怎么会?”谭睿康说:“怎么突然这么说?”

遥远摇了摇头,谭睿康道:“你很好,小远。别胡思乱想,说不定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背叛了我妈!”遥远眼里全是泪水,朝着谭睿康大叫道:“他对不起我妈!我妈把她所有的钱拿出来给他创业!和他一起来这里拼搏!他的公司!他的钱!他的家!没有我妈的支持!他就什么都不是!!”

谭睿康静了,叹了口气道:“小远,你不懂,别管了,这不是你能管的。”

“你才不懂!”遥远失去理智般地吼道:“你懂不懂什么叫一辈子!你懂不懂什么叫从一而终!你才是不懂的那个!”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遥远擦了把眼泪,神情恍惚地在街上走,他曾经很喜欢这首江城子,初中读到时几乎惊为天人,既感叹天人永隔的无奈,又为苏轼的情感所深深打动。他一直觉得赵国刚对自己母亲的情感就像苏轼悼念亡妻一样。也相信赵国刚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谁比他去世的母亲更好。

张震的女朋友和另外一个女生等在莲花山公园门口,给来等日出的朋友指路,说:“张震他们在山坡上喝酒,你进去直走,在卖风筝的小店后面拐弯,沿着小路上去就找到他们了。”

谭睿康点了点头,张震的女朋友看见遥远神色有点不对,问:“牛奶仔怎么了?”

遥远摆手示意无妨,他们到同学的聚会地去,半夜三点,所有人都很兴奋,有女朋友的搂着女朋友在角落,盖着外套小声聊天,没女朋友的凑作一堆喝酒吃花生。

“怎么了?”

“牛奶仔,不开心吗?”

“被欺负了?”

数人问道。

遥远摆手在一旁坐了下来,齐辉宇过来搭他的肩膀,小声道:“什么事?”

齐辉宇,谭睿康,张震与遥远四人坐在一个小铁桶旁,铁桶里烧着从风筝店里买来的木炭,火光映在数人脸上。

遥远说了个开头齐辉宇就猜到了,数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火桶。

“什么从一而终。”齐辉宇随口道:“都是假的,别往心里去了,苏轼还娶了小姨子呢,前几天上课时我们老师刚说过这个。”

众人都笑了起来,遥远也笑了笑。

谭睿康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张震说:“我们小区对面,以前我念初一那会就有个女的,得了癌症不敢说,怕家里没钱治,想把钱留给孩子,但她天生的脾气又不好,后来和她老公吵架,跳楼死了。”

遥远道:“吵什么?”

张震道:“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她老公到她死了才知道这事,觉得挺对不起她的,哭了很久。后来该吃吃该睡睡,国庆的时候又结婚了,这才两年多点,小孩子都有了。原来的小孩跟死了的妈的娘家,让老人带,还好那男的把钱都给了小孩的外公外婆,不然娘家还不知道得怎么闹呢。”

齐辉宇说:“早让你来一中又不来,来了多好,咱们住一个宿舍,眼不见为净。”

遥远道:“现在还能转校么?”

谭睿康道:“小远,别这样。”

遥远叹了口气,自己成绩才过了半个学期就烂成这德行,想转校也考不进去,平生第一次有这么多烦恼,睡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他躺在草地上,谭睿康把外套脱下来给他盖上,片刻后保安过来,让他们不要生火,张震就把火浇灭,起身与女朋友去玩焰火。

仙女棒的火花璀璨四射,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弧光,这里几乎成了三中的大本营,高中部,初中部的都来了。秦曜还和一个女生在嘻嘻哈哈地追打,跑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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