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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年让一生改变(38)

那头有人愣了一下,随即吼道:“邓草草,你死哪儿去了?”

“Negotiation。I Mean ……我是说我开会呢!现在在出租车上,正在往家走。”

“孙南威那个混蛋也不送你?这都几点了?”

“不是,我是和冯律师,冯尚香律师。”草草顿住。

“冯律师?冯尚香?”沈备似乎有点耳熟,却记不起来,应该是草草他们所里的,“他没车?”

“有车。不过,她还有事去所里加班了。我申请回家弄。诶,师傅……”草草嘱咐了司机几句,又对电话说:“快到家了。回去我和你讲,先挂了。”

“记得让他送你到楼前!”沈备最后一句如是狂吼。

草草皱皱眉头,把手机收进书包。

司机笑着说:“您先生可真关心您。哎,现在这年月像您这样互相关心的夫妻可不多了,看您也是个有福气的人。”

草草疲惫的摁住额头,说道:“是吗?谢谢!”

司机见她不太爱说,便禁口不言了。

到了楼下,司机打亮灯,草草付钱结账。还没下车,门就开了。草草吓得惊叫一声,开门的人不耐烦的说:“喊什么喊!是我!”

打眼儿一看,沈备。这才放心的扶着他的手下了车。身后是司机师傅低低的笑声。

已经立秋了。燥热的夏夜似乎在傍晚时下过一场小雨,有些暖暖的湿漉漉的感觉。

草草和沈备并肩走进空荡荡的电梯。看看身边高高大大的男人,草草才想起以前自己一人胆战心惊晚归的样子。

那场傍晚的小雨随着呼吸就这么润进心肺。

草草忍不住低低的笑出声来。沈备专心的盯着楼层显示,听见笑声不解的问:“笑什么?”

“笑你啊!明明做好事,怎么就落不下好!”

“什么意思?”沈备皱起眉毛。这女人又想什么了?

叮咚……

电梯到了,沈备从睡衣兜里掏出钥匙开门。草草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像刚才吧,你要是站在门口等我,我肯定特感动。偏你傻了吧唧的,猛地开车门吓人一跳,都忘了你的好了!”

“哼,稀罕你记!”沈备舒展的坐进沙发,又拿起报纸看。

草草抱着沈备的脑袋亲了亲:“谢谢!”脚尖一踮,旋转着走进卧室。里面传出轻轻的哼歌声,沈备摸摸被亲的地方,咧嘴乐了。

小乔坐在飞机里,外面是黢黑的夜色。小小的窗口透出的人脸显得那么憔悴,本来就有点方的下巴更显的方正,瘦削的脸越发的布满阴影。小乔疲惫的闭上眼。

沈备,我不信你一直不知道!明明你对我是有心的,究竟是谁、用什么方法夺走了你?

“你怎么了?”鲁修承再次问她。

小乔低声回了句“没事”,闭上了眼。

打死鲁修承,他也不信小乔没事。早晨他就看见小乔苍白的面色和红肿的眼睛,分明是哭过。一整天魂不守舍的,他好几次从小乔面前走过,她都像没看见!

小乔的眼皮还在抖动,飞机照明换成了夜间照明。鲁修承轻唤几声“小乔”,没有回应。便小心的捻起毯子的两角,盖在小乔身上。还细心的曳好。

小乔忍了一会儿,感觉身上多了些暖意,有人将毯子盖在她身上。借着半明不暗的情况,她悄悄的睁开一条缝,鲁修承正凑在她的左肩曳好边角。头发里的发出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和一种不同于沈备的霸气却同样沉稳安宁的味道,钻进她的鼻子里。

“若是沈备如此对我,我死而无憾了!”

此时此刻,小乔想到了死。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挑起心中无限悲意。

鲁修承打开自己的ThinkpadX60,幽幽的电脑屏幕反射出点点蓝光,明灭不定。原本只是有些棱角的面相被这些明暗一衬,骤然多了许多锋芒,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小乔斜眼看着他,念头慢慢的转动:这个人究竟是谁?看他平常大大咧咧的,可是自己为什么总觉得他很危险呢?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错觉?

都烦那里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小乔忍不住想请私家侦探,可是又怕是自己多心。万一被他知道,就不好做同事了。

哎,男人啊!怎么比女人还难懂?

为什么这个世界有沈备那样的男子汉,也有鲁修承这样的男人?

都说女人是七窍玲珑心,这些男人又何尝不是处处孔窍,一块钻石磨出千百个切割面晃得人眼花!

 

(7)

自从沈备“单方面”改变草草身份之后,两人一起上下班就成了草草不容拒绝的一部分。在这之前,草草还可以用“别人看见不好”拒绝。现在便是稍一犹豫,也会招来沈备不满的瞪视。其实,草草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情妇也好,女朋友也好,不都是过日子吗?既是过日子,开心最重要。她又不是特爱较真儿的人,于是,除非沈备有应酬或者草草加班,一起走就成了理所当然的。有时候,草草加班沈备若是不忙便等等她。日子平淡如水,没什么特别的喜忧。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两周。过几天就是国庆节了。

草草支持冯尚香的项目进展的很顺利。而且对草草而言还有一个问题,这家银行的GC(法务总顾问)曾经向草草暗示,希望草草能加入他们在中国的办事机构。

如果真能跳过去,月收入可是现在的十倍二十倍。但是草草害怕又是冯尚香设下的套,只能摇头拒绝。心想,要是小孙的项目,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晚上,沈备靠在床头看报纸。草草躺在床上想起这事儿,便和沈备讲了。

沈备从报纸里抬起头,奇怪的问:“她干嘛要陷害你?你怎么得罪她的?”

草草背对沈备,扣着凉席的经纬,慢悠悠的说:“可能是我太多心了。人家未必那么小气!都怪孙南威那个大嘴巴!哎,郁闷死了!”

说到这里,把南威面试时搞得乌龙说了一遍。沈备“嗤”了一声:“这小子,滑头的很!把老头老太太哄的开心的不行!连我都要听他的!”

草草早就听小雯抱怨了一百二十遍,转过头,安慰似的的拍拍沈备,脸上挂着同情的笑容。

沈备没察觉,兀自按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既然她有这方面的心思,你小心些也好。不过你也不用怕,若是她真有出格的举动,我第一个不饶她!”

草草撇撇嘴:“你以为你是谁啊?做生意还讲究和气生财呢!你觉得自己牛,人家还不定什么背景呢!北京啊,水深着呢!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蜷着。还是老老实实低调做咱的平头老百姓好啊!”

沈备不满的说:“我这不是为你好嘛,你怎么还怪我!”

“哎呀,算啦算啦,你最厉害!”草草拍了他一巴掌,“快点熄灯。都几点了,还看个没完!灯晃着不热啊!”

沈备呵呵一笑,把报纸扔到床下,坏坏的说:“这可是你催我的,我可没要求你啊!女人啊,能不能矜持点!”

草草气的想还嘴,那边已经堵了上来,严严实实,根本没有机会。

秋夜愈凉,屋内却是好春光!

这天早上,两人一起上下班。走到三元桥附近,遇上前面有刮蹭事故,堵在路中。百无聊赖,草草打开收音机,里面飘出Eazy morning 飞鱼秀的节目。费力克斯和喻舟这对活宝,又在打情骂俏!

沈备看了一眼草草,问道:“对了,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好像对这车很熟啊。”

草草道:“很早就有驾照了。原来……原来我那个前夫也有一台奥迪,不过是黑色的。”草草看着路面,“诶,动了。”

沈备挂挡点了点油,前进一点点:“你……前夫,是做什么的?”

“生意人。我们原来是大学同学,但是专业不同。没想到进了同一家公司,慢慢走在一起。他很聪明,做销售员的业绩很好。三年期满自己出来创业,做的有声有色。我一开始在公司做外贸,因为我没有北京户口,所以继续考学读研。研究生毕业的时候他正在创业,那时我在律所也实习了一年,他不希望我那么累,所以继续读博。”

“你现在多大?”

“我小时候上学早而且跳过两级。今年三十……嗯,还几个月三十一。”

“你……带宝宝能读书吗?”

草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收音机里传来喻舟开心的大笑,费力克斯说:“昨天比武招亲,喻舟的情况比较凄惨,参加的人挺多,都是喻舟不合适。那我们也不能怪人家对吧……”

草草听了一会儿才说:“能读。研究生期间允许结婚,博士生孩子也不难。那时候挺着肚子答辩别人夸我有勇气,其实我是实在没有用心写论文,怕教授为难我,故意挣同情分的。”草草低头整理了一下膝上的笔记本包,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

沈备看了她一眼说道:“哦,我以为博士都是要实打实的考出来,想不到这也能投机取巧。”

所以笑容没变,看着外面慢慢移动的车辆,似是喟叹的说:“哼,报应啊!要是当初不投机取巧,可能就不会……”

沈备从后视镜里看见草草悄悄抹去眼泪,知道她在想念孩子。突然想起自己和小君,当年若是有个孩子,或许就不一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