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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91)+番外

云起哭笑不得道:“下面二十万军队,马上就要冲进荒漠里打起来,你现在还没有作战计划?”

拓跋锋答道:“绵里藏针,以静制动。”说那话时,拓跋锋嘴角现出一抹淡淡的,自信的微笑。

从凌晨等到正午,又从正午等到天黑,朱棣的大军终于动了。

“一五……一十……”拓跋锋清澈的琥珀色双眼紧盯着山下。

云起随便扫了眼,便道:“一千零四十帐,姐夫留了万余人守粮草。”

拓跋锋沉默了,片刻后有了主意,问:“现是顺风,你的箭能射到营里去不?”

云起抓起一捧沙,任其于指间流泻而下,认清风力,道:“说不定能。”

拓跋锋想了想,又道:“全靠你了。”

云起抿着唇,仔细斟酌许久后,道:“这里离得太远……我尽力。你要怎样?”

二人简单商议片刻,拓跋锋便带领百名突厥枪手潜下平原,戈壁间藏了上百骏马,马蹄上已包裹了棉布。

拓跋锋骑上马,引军迂回接近了朱棣的大本营。最终停在了克鲁伦河北岸,一水之隔,遥遥相对。

夜色如墨般浓黑,大地上一片死寂,朱棣倾巢而出,后方空空如也。

云起深吸了口气,抽出四根长箭,夹在指间,于插在地上的火把前随手一抡,尽数引燃。

箭头包有火油,毛皮,劈啪猛烈燃烧,方誉登时惊呼一声,旋即被春兰捂住了嘴。

云起沉声道:“现在……别说话,也别动。最好也别喘气。”

方誉呱噪道:“不喘气会憋死!”

云起闭上双眼,微笑道:“那你就憋死罢。”

云起睁开双眼。

铁胎长弓被扯成一轮满月!

四箭齐发,如横亘夜空的流星,如裂破黑锦的彩弧,云起毕生习箭的修为,尽数凝聚在这一射之中,四根带火飞箭撕开寂静的夜,乘风飞向明军大营!

方誉猛地眨眼,那一瞬间竟是仿佛见到了一只展翅腾空的火凤,掠过遥遥千步之距,扑进明军大营里!

方誉大声惊呼,云起淡淡笑道:“可以喘气了。”

“这啥!我刚怎么见了只鸟儿!”

云起疲惫地舒了口气,笑答道:“这是师娘独门传授的绝学,火羽飞凰箭。”

话音落,第一根箭带着烈焰坠落,大营处传来惊慌的呐喊。

拓跋锋的狼嗥响彻黯夜,云起随后三箭,准之又准地落在了储存火药之处,登时引发了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一处炸,处处燃,连环大火燃起,无数明军士兵放声大喊,乱成一团,冲出营区奔向河边,抢水救火。

然而上百名突厥骑兵早已驻马克鲁伦河之北,手持火铳,遥指对岸。

大火烧成一片,火焰之光映亮了近十里之路,拓跋锋吼道:“齐射——!”

又一轮枪响,对岸前来取水救火的明军纷纷中枪,摔进水去。

敌明我暗,拓跋锋把守河畔,竟是无人能突破防线汲水救火,大火足足烧了近一个时辰,将明军数十万车粮草燃烧殆尽,守粮官兵无可奈何,只得仓皇逃离火海。

拓跋锋成功地将明军最后部队逼近荒漠地带,云起不由得由衷称赞战术之巧妙。如此一来,朱棣最后的粮草补给根据地被夺,大军势必不能持久,只要与元朝战罢,无论胜负,都将就近撤回长城内,寻求补给点。

云起把手里火铳抛给春兰,吩咐道:“女人,保护你相公,现没空分人守你俩,上马,跟着我们一起。”

拓跋锋翻身上马,云起打了个呼哨,从戈壁上垂下,与拓跋锋伸臂,互一错握,借力跃上马背,稳稳坐定。

“师哥,我觉得……”云起在风中道:“我们应该提醒姐夫元人偷袭一事。”

“为什么。”

拓跋锋纵马迎风疾驰,风沙甚剧,云起抱着他的腰,俯在他的背上,只觉平生任何时候都没有此刻更安全,拓跋锋的肩膀宽阔,身体温暖,更为他挡住了来自漠北的冰冽冷风。

拓跋锋又重复了一次,云起方道:

“他不能败,元人被赶回捕鱼儿海以北,汉人退入关内,这才是最好的局势。他现在并不知道我们烧了他的粮草,只要脚程快,还可以设局阴一次阿鲁台,这么一来,双方就扯平了。”

拓跋锋嘲道:“当面笑嘻嘻,背后捅刀子。”继而一扬马鞭,百余突厥骑兵提速,没入了茫茫风沙之中。

终?万里黄河绕黑山

云起与拓跋锋迟来一步,朱棣在大伯颜山下遭到了伏击,侧翼全军覆没,中军与主力队伍失散。

“领兵的是邱福。”云起观察山下将旗,想起靖难之役,蹙眉道:“白河沟时是他分兵偷袭李景隆的,这家伙贸然贪功,姐夫怎能派他当前锋?”

拓跋锋道:“他想诱敌。”

云起明白了,明军背山而守,蒙古五万铁骑围得水泄不通,双方几番擂鼓,却不见出战。

拓跋锋扬起马鞭,指向残元兵马,道:“他们现在改叫鞑靼,部族首领我记得叫阿鲁台,铁木真的后裔。”

云起唏嘘道:“完全不像成吉思汗的后人,敌众我寡,又是自己地盘,大漠游击为上,怎能打包围战?”

拓跋锋手搭凉棚,遥望天幕,只见乌云滚滚而来,沉声道:“要变天了。”

正午时分,天色果然大变,天地间一片昏黑,旌旗猎猎飘荡,背靠大伯颜山的明军趁着风势遣出了前锋队,风起如刀,四处俱是肆虐的沙暴,视野模糊一片,山上山下喊杀声震天,明军占据高处,朝下开始了第一轮冲锋。

“那是……”云起吸了口气,失声喊道:“皇旗?!!”

带领前锋队的正是朱棣的九龙皇旗,刹那间明军士气被鼓舞到最高,冲溃了阿鲁台的兵马!

“不好!”拓跋锋喝道:“准备救援!”

只见朱棣亲自率领上万朵颜三卫冲进鞑靼骑兵阵,蒙古人显是对冲锋早有准备,兵分两路,一拨陷住朱棣亲军,另一路则以命换命,阻住自山上冲下的后续部队。

以天地为棋盘,十万人为棋子,在一望无际的大漠中愤然厮杀!

“不……”云起背脊发麻,只见朱棣亲兵作战范围不断缩小,那杆皇旗倒了下去。

云起大吼道:“姐夫——!”

朱棣无法脱困,包围圈逐步缩小,云起与拓跋锋终于率领突厥骑兵参战,刹那间火铳惊天动地的响起,轮番轰击,明军大炮又朝着鞑靼军阵中开了第一炮。

死伤者累积近万,拓跋锋弃了火铳,抽出背后七星沉木,驻马高处,大喝了句蒙语。

鞑靼人面面相觑,朵颜三卫却是轰然应声,弃了倒地皇旗不顾,自发朝拓跋锋集合。

拓跋锋整合朵颜三卫,再次开始反复冲杀,突厥骑兵则跟随云起,沿路放枪,如同一把尖刀冲进了敌阵。

狂风消散,北元残军兵力不断减少。

云起推开拦路骑兵,奔进战场中央,捡起那面九龙大旗,寻不见朱棣身影,更不见侍皇亲军,只得扬起皇旗,狠狠一挥。

突厥骑手纷纷朝云起靠拢,围成一个保护圈,朝外连续放枪,又有不怕死的元兵蜂拥而来,俱被击毙当场。

拓跋锋杀向山上,终于冲破了鞑靼人的第二重包围圈,与明军汇合。

至此阿鲁台大军势穷,溃散,逃向西北方。

突厥与汉人双方整军,拓跋锋拨转马头朝云起驰来。

二人在战死将士间四处寻找,翻出一个身穿统帅盔甲的死人。

拓跋锋狐疑道:“这谁?”

云起松了口气,道:“不认识……怎穿着统帅的衣服?姐夫呢?”

云起遥遥喝道:“唤邱福过来!”

拓跋锋警觉地将云起护在身后,两人才意识到元骑一败,突厥部孤立无援,被明军将士重重包围。

云起褪下手上玉扳指,交给一名将领,道:“我是国舅,让邱福过来,皇上……方才我从北边过来,皇上让我持此物找邱福将军求援。”

云起心内跳得霎是剧烈,一着错,满盘输,只暗自祈祷自己千万得猜对,否则又要被抓回去了。

云起没有料错,朱棣与大部队确实是失散了。

或者说这也是朱棣计划中的一环,从大伯颜山下遭到伏击开始,朱棣剩下的两万朵颜卫便被冲散,然而朵颜三卫训练有素,骤遇敌军丝毫不见慌乱,竟能奋起反咬阿鲁台一口,当场将其杀得溃不成军。

第一场沙暴刮起之时,朱棣已脱离了大部队,朝着北面遥遥追杀而去,更派传令兵通知后军及时追上。

然而传令兵在风沙中迷失了方向,待得天气转晴之时,邱福率领的前锋军已被向导带到了山上。闻讯赶来的第二个鞑靼部落阿鲁台便将明军重重围困。

问明朱棣去向后,拓跋锋朝天放了一枪,砰然枪响,突厥人纷纷围拢,二人率领本部骑兵排开明军阵,奔向北面。

邱福遥喊道:“国舅爷!皇上要派多少兵马前去支援!你还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