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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11)+番外

云起道:“你呢?”

拓跋锋答道:“我当副使就是。锦衣卫做得了一辈子?老头子那年纪,半夜还得入宫,累不累。换了我,告老后便走得远远的,与……”拓跋锋打住了话头。

云起心中一动,道:“与谁。”

拓跋锋漠然道:“与你,你去不?大漠上,克鲁伦河……放牧。”

云起嘲道:“话头转得够快,可惜马脚早露了出来,与谁?”

拓跋锋饶有趣味道;“只怕你这财迷,官痴,不愿去。”

“马脚?”拓跋锋说着,伸手环过云起的腰,拉着他贴在自己身前,以大腿不住摩挲云起腰际。

云起面红耳赤道:“正使,烦请手勿乱摸。看上哪家姑娘了?待我带弟兄们陪你抢亲去?”

拓跋锋把云起抱在身前,低声道:“叫师哥。”

云起哭笑不得道:“师兄大人……手勿……乱摸。”

拓跋锋低声道:“叫‘师哥’,小时唤的那句。”

云起兀自挣扎,拓跋锋一手紧紧箍着云起,道:“与你。”

云起想了想道:“我替你存了好些银子,来日给你娶媳妇,现有四十四两……”

拓跋锋不答,把下巴享受地搁在云起的肩膀上,嗅了嗅他的脖颈,道:“不娶媳妇,你收着罢。”

云起微一错愕,拓跋锋的声线低而沉厚,道:“转过来。”

云起略侧过头,凝视拓跋锋,其深眸如同浸了水的棕色琥珀。英俊,瘦削的脸上带着大漠男儿的英气。

他的鼻梁高挺,与云起相抵,唇的弧度犹如戈壁,坚硬转折,干净的脖颈上尽是热气蒸出来的细密汗珠。

拓跋锋低声道:“师哥疼你。”继而闭上双眼,吻了上来。

瞬间,云起心头像被一只猎豹的爪子轻轻挠了一下,他随着那一触,闭上眼。

拓跋锋的吻生涩而笨拙,他在云起嘴唇上来回摩挲,却不知吸吮;他以强健修长的手臂抱着云起,一如他们幼时相拥。

云起便这么被蹭了半天,想到一事,忽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云起曾好奇向春兰问过,亲嘴咂舌是怎生个光景,春兰乃是舞烟楼红牌,绘声绘色,说得云起面红耳赤——很明显,拓跋锋半点也不熟。

拓跋锋睁开眼,一头雾水道:“笑甚?”

云起道:“没,现在信你没哪家相好了。”

拓跋锋笑道:“本就是实话。”

云起不自然地用毛巾捂着,进了澡池,背上伤口在热水的刺激下隐隐发痛,令他直哼哼。

云起心不在焉,只想那两枚玉佩,拓跋锋等了半晌,像是想进来一起洗,却又不太敢。

仿佛那一吻,对他来说改变了什么。

云起蹙眉,转头瞥了拓跋锋一眼,道:“不洗?”

拓跋锋脸上微微发红,摇了摇头,云起逾发疑惑了。

拓跋锋随手取来毛巾遮在腿上,道:“快点,伤浸不得水。”

云起吁了口气,洗完出来,拓跋锋为他穿好单衣,方道:“去睡罢。”

云起回房,摸出两枚玉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看。少顷门一推,拓跋锋进来,云起瞬间把玉佩塞回枕下,疑道:“咋了?”

拓跋锋擦干头发,看了一会云起,理所当然地走到床边,开始用毛巾擦脚。

云起满头问号,看着拓跋锋,拓跋锋一脸狐疑地看着云起。

云起道:“这是我房间!回你自己房里睡去!”

拓跋锋愣住了,仿佛云起这句话十分荒谬,云起蹙眉道:“你……淋雨淋烧了?”说毕伸手去摸拓跋锋额头。

拓跋锋仿佛很失望,坐在床边,过了片刻,淡淡道:“哦。”于是起身走了。

云起道:“傻子……”继而倒头便睡。

迷迷糊糊中,云起似乎听到隔壁房内有翻箱倒柜的声音,知道拓跋锋在找玉佩,遂笑了笑,翻身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至暴雨停了。

二更时分,一院皆静,满地败叶,乌云散去,上弦月朗照夜空,皎洁之光铺遍南京。

一太监尖声道:“锦衣卫指挥正使拓跋锋,副使徐云起接旨——!”

瞬时间,侍卫院各房内传来嘈杂之声,无数房门打开关上,云起半睡半醒,跑出房来,在台阶上险些滑了跤,被匆匆赶至的拓跋锋抱住。

“怎么了?”

拓跋锋声音沙哑,道:“不知。”

云起借着月光,隐约可见拓跋锋双眼充满红丝,似是仍未睡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将军蓝玉谋反,其罪可诛!夤夜畏罪潜逃;今命拓跋锋,徐云起,率领锦衣卫四十八人出京追缉。若有顽抗,就地正法,钦——此——!”

拓跋锋与云起同时背脊发凉,彼此对视一眼,从对方目光中看出,各自思考的问题俱是同一个。

谁走漏了风声?!!朱元璋定是气狠了!

四十八人缉拿蓝玉大将军?!蓝玉带了几名亲卫未知,若是有近百人,莫非要锦衣卫全体陪葬么?!

云起尚且思维恍惚,拓跋锋已答道:“臣领旨!”继而接了黄锦,起身吼道:“换飞鱼服,取绣春刀!都听到了么!院内集队!”

云起越想越不对劲,该不会是怀疑自己走漏风声,不可能……云起扫视冲出房外的侍卫们一眼。各个跳着穿靴,扣帽,面容紧张忐忑。

那么便是恐怕惊动了群臣,天子不敢派军队追捕,所以必须连夜抓人,想到此处,云起稍觉心安,拓跋锋已命令道:“云起!快回房去换衣服!”

云起扫视一眼,朝房内匆匆走去,倏然间,他发现张勤的房门仍是掩着的,确实是在锦衣卫这处走漏了风声。

蓝玉落网

夜色如墨般浓沉,紫金山中,茫茫树海被一群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惊醒,无数惊雀一瞬间离了纸头,唧唧咋咋,朝漆黑的天幕上飞去。

数十匹汗血马腾然冲进了山中,马嘶声不绝于耳。

锦衣卫各踞马上,散为扇形,不安地眼望拓跋锋。

拓跋锋沉声道:的

“以缉拿首犯蓝玉为第一要务,敌方战力据判断约四百人,分两队逃离,一队往山顶,一队往紫金山西北面。”

“荣庆、张勤二人各带一队……”

云起打断道:“张勤不在。”

拓跋锋眯起眼,续道:

“涂明补上队长一职,分两路追缉,利用夜色掩护进行偷袭,队长确认蓝玉身份后放火筒。蓝玉若脱逃,不可穷追,只需确认他在哪一队便可。”

涂明与荣庆各自带队匆匆去了,留拓跋锋、云起驻马立于空地中。

拓跋锋与云起静静对视,少顷四野狼嚎倏起,拓跋锋昂首眺望,乌云退去,现出一弯勾月。

拓跋锋深棕色的瞳中映出天际一轮银雷,缓缓道:的

“蓝玉麾下副将名扎库尔,西域人,善使一把铜刀,悍勇无匹,膂力强极,称为军中第一高手,若是他跟随在蓝玉身边,你当仔细着。”

云起道:“铜刀多重?”

拓跋锋答道:“六十斤。”

云起道:“重型兵械,使开定不及巧。”

拓跋锋点了点头,云起又道:“张勤……”

瞬间烟火筒在西面升起,爆开,一阵厮杀声远远传来,拓跋锋与云起同时猛催胯 下宝马,朝信号点疾冲而去!

“架弩!”蓝玉仓皇吼道。

“鹰犬好狠的爪子!”扎库尔满身浴血,耍开一把大铜刀,登时将冲上前来的锦衣卫扫得横飞出去!的

那人哇地吐了口血,朝后败退,瞬间又有十名同伴手执绣春刀扑上。

“放箭!”

叮叮叮数响,弩箭四飞,绣春刀抖开一道滴水不漏的银光,恍若屏障般将箭矢扫向四周。

“鹰犬穿了钢衬里衣!”

扎库尔吼道:“大将军请先走!末将在此殿后!”

蓝玉吸了口气,咆哮道:“岂能先走!”

“走啊——!”扎库尔喊道。

锦衣卫对上蓝玉亲兵,登时如虎入羊群,汗血马极是神勇,绣春刀锐利无匹,将亲兵杀去大半。

眼见己方死伤甚重,扎库尔吼道:“姑爷护着将军先走——!快!”

蓝玉发出一声悲戚的咆哮,猛然调转马头,冲出了包围圈。

众锦衣卫将扎库尔围在中央。

扎库尔侧头吐了口血沫,冷笑道:“狗腿们!使出吃奶的力气,上来接爷爷的大刀!穿甚都没用,爷爷将你们……”

一声刺耳尖锐的狼啸。

“第二队待命!”

“除伤员外,其余人等跟上副使——!”

云起与拓跋锋猛催战马,疾速飞奔。

于那马上狂奔的空档,云起扯下腰畔佩刀抛出。

拓跋锋伸手一捞,稳稳接住。

拓跋锋左右手各执一刀,双手猛然横挥,甩出刀鞘,跃出半空,一个漂亮至极的前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