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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12)+番外

云起穿过锦衣卫包围圈,打了个呼哨。

扎库尔转身大喝,抡起铜刀,朝云起当头劈下!

眼看那一劈正要把云起连人带马砍翻在地,拓跋锋雪亮的刀锋已逼至跟前!

扎库尔迫不得已,转身招架!

拓跋锋双刀齐掠,犹如暗夜中的狼爪,于月色下拖出银色光痕,行云流水。

众侍卫齐声喝彩!的

金铁之声犹若龙吟,响彻月夜,扎库尔怒吼一声,横刀当胸,被震得虎□裂,朝后踉跄着摔去!

短短数息间,云起已领着十余名锦衣卫扬长而去。

拓跋锋稳稳落定,双手手腕一旋,荡开优美的弧光,持刀指向扎库尔,漫不经心道:

“在下拓跋锋,狗腿们的头,请赐教。”

云起率领二十人沿着蓝玉逃脱方向一路穷追,直奔至一处山崖前。

对崖飞来箭雨,众锦衣卫大喊一声,各自抡刀上前,护住头脸,筑成人墙将无佩刀的云起护在身后。

山崖高处虎视眈眈地埋伏了上百弩手,云起稍一计算,便知蓝玉已是壁虎短尾,独自脱逃,留下亲兵殿后,吩咐道:

“你们护着我过去,回头冲杀下来!”

锦衣卫分开两路猛冲,射于腰际的利箭都被钢鳞内甲挡下,饶是如此,冲力亦令云起胸腹暗痛。

待得过了最后那道防线,云起便弃了座骑,就地一个打滚,掠过崖口,朝山下追去,众侍卫则各自持刀合围,转头朝来时的弩箭手埋伏之地大声冲杀而去。

空山新雨,足印陷于湿泥中,云起借着月光稍一分辨,便知蓝玉只剩两名亲兵在侧。

蓝玉没入山林,左藏右拐,沿路以长剑劈砍荆棘,此刻披风都已被撕得破烂,军功赫赫的镇北大将军,成了狼狈逃亡的丧家之犬。

张勤搂着蓝沫,安静地跟在蓝玉身后。

“爹爹……”蓝沫忍不住道。

蓝玉示意噤声,道:“沫儿,莫怕,这次定能逃得出去,只需出了紫金山,寻得牛首关处接援,当保无恙。”

蓝玉将手按在张勤的肩上,道:“郢会,今夜之恩,我蓝玉定将铭记于心……”

张勤忙道:“大将军言重了。”

蓝玉一面在前开路,唏嘘道:“我只以为锦衣卫中人,都似徐云起那小畜生,不料郢会你任职五年,仍是把沫儿放在心上。”

“待此次离开京城,安然抵达捕鱼儿海,我便将沫儿许配于你,如何?”

蓝沫听其父许亲,纵是身陷险境,却仍情不自禁地泛起颊红,张勤却面有忧色,只淡淡叫了一声“岳父”,便不再多说。

三人沿着峭壁一路前行,逐渐靠近紫金山接壤沿河平原的低地,蓝玉笑着想再说句什么,远处传来一声临死的痛嚎。

张勤登时色变:“扎库尔死了?”

蓝玉沉声道:“来日再为他报仇,走!”

张勤道:“岳父,你带着沫儿先走!我在此处阻他二人!”

蓝玉道:“万万不可!扎库尔无妻无子,已为我而死,你若被拓跋锋徐云起抓了回去,势必牵连一家老小,绝不可莽撞!”

张勤先前听心上人临危,便一时冲动,前来报信,此刻想到家人仍在南京,若事后朱元璋追究起来,只怕要诛了自己九族,不由得浑身发抖。

蓝玉却似是看穿了张勤心思,嘲道:“小子这时间怕了?也罢,岳父留下断后,你带沫儿走!”

蓝沫惊叫道:“不!爹爹!”

张勤一咬牙,单膝跪下,道:“徐云起与我是至交好友,大将军走就是!”

蓝玉怒极反笑:“事到如今,妄想讲究情义,简直就是可笑至极!张郢会!我错看了你!”

张勤道:“快走啊!拓跋锋与云起已联手杀了扎库尔……”

云起坐在树枝上,懒懒笑道:“是老跋自己杀的,啥裤子衣服的,可不管我事。”

蓝玉与张勤瞬时转身,蓝玉一声大吼,举起手中长剑,扑上前去,张勤将蓝沫一扯,护在身后,抽出腰间佩刀,寒光如雪。

云起攀着树枝一个纵跃,蓝玉喝道:“他腰间无刀!不过是行拖延之计,郢会!联手杀了他!”

张勤警惕地盯着云起,蓝玉挥剑砍至,云起只笼着袖子不住避让,笑吟吟道:“蓝叔,那你还打个甚,赶紧跑才是……”

张勤摇头道:“不,岳父!不可轻敌!”

“哟!”云起一抖衣袖,唏嘘道:“兄弟,盈盈一水间,沫沫不得语……”

张勤喝道:“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云起袖中现出一片薄薄的钢箔,钢箔连着一根细不可见的蚕丝,于空中轻飘飘荡了个圈,卷上蓝玉粗壮手臂。

张勤挺起佩刀,朝空气中那根看不见的丝线疾砍!

云起随手一扯,蓝玉发出一声惨嚎,右手长剑竟是连着手腕一同被割了下来!

那片钢箔在空中回旋,现出锋锐的血色,与张勤佩刀交错而过,“叮”一响,绣春刀断为两截。

“……原是蓝家的大小姐。”

云起并起食中二指一绕,蝉翼刀归袖。

蓝玉纵声嘶吼,一手捧着断腕,痛苦地栽在地上。蓝沫尖叫一声,扑上前去。

张勤手执半把刀,面如死灰,许久后长叹一声,将刀柄扔在地上。

“刀在人在,刀断人亡,张勤。”

张勤大哭起来,跪在云起身前。哽咽道:“云起,看在一场兄弟的份上,郢会求你一事……”

云起拢袖,静静听着。

张勤自知一死难逃,索性上前抱着徐云起的脚,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莫牵连了我老父老母,你杀了我,将我投入这山谷里去,求你了!云起!”

云起叹了口气,蹙眉道:“来日皇上追究起,如何走漏了风声,你又让我如何作答?”

“张勤,你这一时冲动,可是把我害得惨了,今夜锦衣卫少了一人,尚不知如何圆,恐怕这次我也兜不住。”

“唯今之计,只有让蓝大将军与我回去,若谋逆……谋逆之事可翻案,你顶多就治个发配从军的罪名。”

蓝玉圆睁血眼,猛地大叫:“天地良心——!蒋瓛一手遮天,徐云起,你与朱棣合谋诬我,此刻还妄想令我当个冤死鬼,你良心可在!你有何颜面,去九泉之下见你徐家将门祖宗!”

数日来之事被蓝玉喝破,云起不由得汗毛直竖,挣扎着退了几步,与张勤对视。悍然道:“蓝玉!闭嘴!否则我便把你舌头割了!”

蓝玉狂笑道:“你这狗腿!本将军只悔错看了你!徐云起,你先专横跋扈就是,且看来日落得怎个下场!”

云起心中一动,嘲道:“这话如何说?蓝玉大将军可是会断人八字?”

蓝玉忍痛疾喘片刻,咬牙切齿道:“你以为倚着皇孙这株大树便可作威作福?朱重八归西前,必先诛去你锦衣卫一名指挥使……”

云起心中一惊,想到那日蒋瓛的话:

待得来日能独挑大梁之时,你便是正使……

云起吸了口气,朱元璋死前,要杀掉拓跋锋,免得锦衣卫难以驾驭?连蒋瓛蓝玉也看出来了?

张勤万念俱灰,不再看云起一眼,躬身到蓝沫身边,与其紧紧相拥,彼此痛哭起来。

云起恻然道:“这样,兄弟,别哭了。飞鱼服扯下来给我。”

张勤与蓝沫满脸是泪,不明就里,云起不悦道:“快!等老跋到了就来不及了!”

说完这句,云起忽然察觉到密林中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自己。

张勤动手撕下肩头锦服,颤抖着交给云起,云起拾起断了的绣春刀,卷在一处,道:“你俩走吧,带着蓝家小姐,下山去,快。”

张勤终于醒悟,忙抱起蓝沫,踉跄着走了几步,蓝沫尚且破声叫道:“爹爹——!”

张勤看了云起一眼,云起缓缓摇头,道:“快走。”

张勤抱着蓝沫,不顾其大声哭号,匆匆奔了下山去。

紫金山下,秦淮河金鳞万顷,旭日初升。

红光遍野,转过山麓,云起目送张勤与蓝沫的身影成为小黑点,消失于山下,方道:“师哥,求你个事,别追了。”

拓跋锋手中提着个包袱,一身是血,听云起叫到,方从矮树丛中转出。

拓跋锋定了片刻,抬手摸了摸耳朵,把它捏扁,又放开,答道:“哦。”

继而把包袱扔在地上,扎库尔的人头滚到蓝玉脚旁,

“怎不留个全尸?”云起道:“割了头做甚。”

拓跋锋漠然道:“不留神,把这第一高手砍碎了……双刀用起来收不住手。”

云起笑了起来,道:“从此你是第一高手了。”

拓跋锋谦虚地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焰火筒,晃了折子点燃。

锦衣卫们纷纷寻来,蓝玉归案。

洪武二十五年秋,蒋瓛密告蓝玉谋逆,报蓝玉伺太祖出巡之时,乘机劫驾。朱元璋得此密报,遂令锦衣卫缉拿,蓝玉是夜仓皇逃窜,于紫金山中落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