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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千金(55)

姜玉娥在一边看着,内心哂笑,这会儿做上慈下孝,谁知道是不是各怀鬼胎。季淑然会做戏,姜梨也会做戏,姜玉娥心里渐渐开始防备起姜梨。

“明日还有御射两项。”姜老夫人道:“梨丫头,你可会?”

御射两项,本是御马和射箭,今年的校考,将这两项合并在一起,即是在御马途中射箭,也相当于骑射。这是因为前些年东突入侵,东突人来自草原,擅长骑射术,军中便开始操练骑射军队。明义堂便也效仿军中,让女子们将御马和射箭放在一起,借骑射术同时考验两项,也算事半功倍。

“会一点。”姜梨道。

姜幼瑶和姜玉娥心中同时“咯噔”一下,看向姜梨,她怎么能连这个都会?

难道青城山里还有一个明义堂,连御射都一并教了吗?

姜元柏也很诧异,问:“你从哪里习得?”

“庵堂里曾经有香客捐过马匹,我喂马的时候好奇,爬上去偷偷骑过,那马性情温顺,并不难以驾驭。”姜梨道:“至于箭术,我和桐儿曾经在树林里拿树枝做了弓箭,打鸟来吃填饱肚子。”

桐儿心里有些疑惑,她怎么不晓得这些事?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附和姜梨的说法,一本正经的跟着主子面不改色的扯谎。

这话听在姜老夫人和姜元柏耳中又是一番滋味,喂马、打鸟、填饱肚子,不晓得的,还以为是生活在乡下的贫苦人家,哪里想得到是首辅家的小姐,这些年,不晓得姜梨过去的日子有多苦。

姜元柏是个耳根子软、心也软的人,尤其是在对自己的家人面前,当即就对自己当初的做法后悔极了。

季淑然却心中暗恨,姜梨竟敢当着自己的面叫屈,年纪轻轻的,竟恁有手段,再不找个办法制止住她,那还了得?不晓得在姜府里日后要给自己添多少麻烦。

姜梨不能留了,季淑然心想,普通的法子也不行。

正当季淑然心里这般想着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偶然一瞥,却微微一怔。

不远处,孟红锦站在人群里,正直直的盯着姜梨,虽然很短暂也很模糊,但目光里的阴沉和盘算,却没有错过季淑然的眼睛。

季淑然先是有些疑惑,随即恍然,心下一定,立刻轻松起来。她笑着看向姜梨,方才的阴霾瞬间一扫而光,甚至还顺着姜元柏的心意道:“梨丫头过去这些年真是受苦了,如今你既然回家,那些日子都过去了,今后只会越来越好。”

姜元柏很是满意季淑然如此体贴,姜梨却在听到这番话后,心里立刻警惕起来。

发生了什么变化,季淑然好像突然就轻松起来了。

是什么变化呢?

第七十四章 御射

琴乐校验这一日,就在众人的唏嘘中落幕了。

无论怎么讲,姜梨这一日的这一首《胡笳十八拍》,成为了燕京城人津津乐道的话头。关于上三门的怀疑,一时间消散了不少。而姜梨所展现出的琴艺,也让许多人开始重新审视姜二小姐和孟家千金的赌约,赌坊里,甚至有一部分人开始选择押姜梨胜了。

这些变化都是一点一滴,却又无孔不入。似乎所有人一夜之间都达成了一个共识:姜梨比其他燕京贵女一点也不差。

这对姜梨来说自然是好的变化,对有的人来说却不尽然。且不提那些被姜梨踩着的其他明义堂女学生,便是这赌约的另一个主人,孟红锦,此刻也是坐立难安。

孟家,孟友德还没回府,孟母也坐在厅中长吁短叹。孟红锦将自己关在闺房中,赌气的把一桌子的纸笔全都打翻,面露烦躁,然而仔细去看,那烦躁之中还有一丝惶恐。

不知不觉中,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孟红锦此刻想起来,仍觉得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她怎么也不明白,原本板上钉钉的事,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她已经从下人们私下里的闲谈里听到了,关于她和姜梨的赌约,如今各大赌坊已经开始有人买姜梨,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至少在外人眼中,她是可能输给姜梨的。

其实不光是外人这么想,就连孟红锦自己,一开始的自信也早已荡然无存。孟红锦明白,自己大约是被姜梨骗了。所谓的什么都不会,一窍不通,不过是姜梨为了蒙蔽自己编出的鬼话,姜梨大概一开始就存了要让自己出丑的念头,这才挖了个陷阱,以激将法逼自己入局。其实姜梨什么都会。

可话都已经放了出去,整个燕京城都知道了自己和姜梨的赌约,现在想要收回赌约,也来不及了。

身边的丫鬟劝道:“小姐也不必太过担心,明日可是小姐最擅长的御射两项,只要在这两项中拔得头筹,姜家小姐便不是第一。”

“不是第一,我也输了。”孟红锦冷道。姜梨的赌约里,若是她不是明义堂垫底,自己就要跪下来给她道歉。若是姜梨比自己还要出色,就要在国子监门口跪下来给她道歉,若是不仅比自己出色,还是整场校考的第一,就要在国子监门口脱下外裳给她道歉!

三个赌注,一个比一个恶毒。如今姜梨前四项都是魁首,自然不是垫底,而且比自己还要优秀。便是在御射两门当得了第一,最多也是姜梨没能夺得魁首,依照赌约,孟红锦还得在国子监门口跪下来给姜梨道歉。

孟红锦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落得那样的境地。

若是不想名声扫地,就只得寻个理由赖掉赌约,但这样一来,自己何尝不是全燕京城的笑柄?

自己决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

突然地,之前一个阴冷的念头又再次钻入孟红锦的脑中。

御射场上,刀箭无眼。也有曾经在校验场上御马时候被摔下马背的女子,只是伤势并不太严重,受了些惊吓,在府上养了几日也就好了。可若是姜梨运道不好,就在校验场上被摔下马背,且不提摔折了脖子一命呜呼,就算摔断了腿,终生不良于行也行,或是被地上的尖石划破脸就此破相?还有箭术,万一有人“失手”,混乱之中姜梨自己被别人的箭矢所伤,也是一件好事啊。

这样一来,姜梨短时间里便不能出现在众人之前,那个赌约便也不会有人再提起,人都废了,谁还管那赌约呐?

孟红锦越想越是兴奋,仿佛已经瞧见了姜梨生不如死的痛苦模样,竟然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她在御射一事上自来身手了得,要想动手脚,简直易如反掌。

屋里的丫鬟瞧着孟红锦有些狰狞的笑容,莫名觉得胆寒,不由自主的低下头,竟不敢再多看主子一眼了。

……

如孟红锦这般因为姜梨琴乐得了魁首不高兴的,还有姜幼瑶。

瑶光筑里,丫鬟跪了一地。姜三小姐心里头不爽利,便随意寻了个由头罚了一屋子的下人。

季淑然刚进屋,瞧见的就是姜幼瑶掀翻一个青瓷花瓶的景象。

花瓶碎了一地,季淑然皱了皱眉,小心跨过碎瓷片,吩咐临近的一个丫鬟赶紧收拾。姜幼瑶回头,这才发现季淑然的到来。

季淑然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姜幼瑶,这位历来看起来和气的美妇人真正生起气来的时候,还是很厉害的。姜幼瑶瑟缩了一下,叫了一声:“娘。”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季淑然按了按额心,走到屋里的塌前坐下,摇头道:“你爹瞧见你这幅模样,又会不喜。”

“爹早就不喜欢我了,”姜幼瑶咬着唇道:“他如今早就被姜梨那个小贱人灌了迷魂汤,什么都听姜梨的!”

“我说过多少次了,女儿家注意言行,”季淑然严厉的开口,“你说这话倘若被外人听了去,不知道有多麻烦。”

“我知道,娘,我就是在你面前说说。”姜幼瑶气急败坏道:“我实在是气得狠了,今日你也瞧见了,姜梨分明就是在跟我作对。我自来擅长琴乐,可今日她却偏偏胜过我。现在全燕京城都晓得她这个姜二小姐琴艺出众胜我多矣,我日后可怎么办?”

“你莫急……”

“现在是琴艺胜过我,日后还不知是什么胜过我?她就是想要让我当她的垫脚石。娘,你今日是没瞧见,周世子一直在瞧她,这贱人,她是想要勾引周世子,她还是不死心!”说到最后,咬牙切齿,让人怀疑倘若姜梨在面前,姜幼瑶一定会将她撕得粉碎。

季淑然微微一怔,此刻也没心思去计较姜幼瑶说话言行无状,只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姜幼瑶委屈道:“她是想要代替我,想重新成为姜家大房的嫡女,娘,你不是说,大房的嫡女只有一个,就是我。没有任何人能抢走我的东西,可如今我的未婚夫君都要被姜梨抢走了,娘,我怎么可能不在意?”

季淑然心中狠狠一震,姜幼瑶那句“没有任何人能抢走我的东西”,刺中了她的心。

回头一看,见姜幼瑶果然是十分伤心的模样,两眼通红,季淑然不免心里一软,随即叹了口气,道:“胡说八道,宁远侯世子怎么会被人抢走,且不说别的,之前周家已经改过一次婚约,婚约也不是儿戏,怎么会三番五次的改变?况且姜梨这样的名声,如何能与你比?我曾见过宁远侯夫人,他们家人也是中意你的。若是再改婚约,这将我们姜家置于何地,你爹也不会允许的。幼瑶,你放心,没有人能抢走周彦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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