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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苏珊+斗龙之夜+鲸的灭绝+九州·梳头娘子+猴王+久久(14)

作者: 於意云/lyricinhue 阅读记录

没有情郎,也不想见任何人,除了大行台尚书令大人。他闭着眼,轻轻转着那一支又细又长的青玉,“有什么事吗?明天就要变成非人非虫的怪物了。她觉得胸口沉甸甸地冷,好像腔子里放的不是心,而是秤砣——没什么事,只不过是想当面拜谢大行台尚书令大人,谢他当初手下留情,没有判父亲死罪若是判了死罪,就没有赎命一说,也就不会卖身为奴,也就不会穿斗龙甲了。这拜谢二字,还真是拜得怨、谢得恨。“他忙得很,还没回来。”他睁开狭长的眼睛,笑了一笑,“还想见别的人吗?”她想了一想,龙娇。穿上斗龙甲,她就是龙娇。在此之前她想看看龙娇到底是什么样的。她还从来没见过龙娇呢。她总该知道今夜之后,自已会是个什么形容吧?他又闭起眼睛,慢慢地掏着耳朵,好像要变戏法,准备从自家脑袋里掏出些令人惊奇、拍案叫绝的东西来。许久,他才缓缓吐出三个字:“阅娇台。”阅娇台据说是专为大行台尚书令观斗娇而建的,看起来一点也不豪华、不显眼,甚至光秃秃的,只是用原木搭建的一个又窄又小的平台,从假山脚下延伸到水面,周围连护栏都没有。如果是她自己走到这里,多半会误认为是登游船的码头。不过走到台上,她发现这是观赏水景和园林的好地方。她望见山坳里翘起的飞檐,有条小路正从阅娇台通往那处。月光不大显,水面是交错的浓黑与银灰。下人们搬来高枝的铜灯,点亮蜡烛,罩上防风透亮的玻璃灯罩,然后将一条穿了鰓的鲶鱼挂在台下的铁钩上。那鲶鱼近两尺长,又肥又壮,半截身子离了水,便拼命地甩着尾巴,打起水花,哗啦哗啦地响。他便抬手顺着他的指尖,她看见一线暗暗涌动的水波飞速涌来,旋即到了面前。一道一尺来高、银白色的鳍划破水面,鳍展绷紧了,如风中飘扬的旗;四颗椭圆的宝石浮起,泛着水光与灯光,闪闪发亮,是冕龙的眼;三只嶙峋的利角和左右两道蓝色的耳鳍半没在水中,水下是紫红色的鳞甲和白森森的、如獠牙般的刺,还有裸体女子的美妙身形若隐若现。她屏住了呼吸。若要看得更清楚,或许应该再往前走一步。但她双腿发软,恨不能转身就跑。忽听嗌的一声,幽蓝电光包裹了挣跳不已的鲶鱼,它顿时安静下来,一动不动。接着一道水淋淋的身影从闪烁不定的灯光中跃起,她看见了一对黄金般的眼。只不过一瞬,龙娇半转了个身,向后一仰,又蹿入水中。待飞溅的水花落下时,灯影与月光动荡,龙娇却已去得无影无踪。铁钩上只剩一个孤零零的鱼头,被撕裂的断口处还滴着血。他弯腰将那鱼头解下,顺手抛了出去。远远的扑通一响后,一切都那么平静,那么干净,波澜不兴。若说方才所见都是梦,她怀疑自己现在还没醒。抖了好片刻,她才发现自己已坐在地上,若非用手死撑着,只怕已经躺倒了“害怕呀?”他转过身来,狭长的眉目间漾着戏谑的笑,“后悔还来得及。”她在心里拼命点头,但做给那狭长眉日看的,却是哆哆嗦嗦地摇着脑袋,不悔,不悔。他蹲下身,托起她的脸,细细端详那比生铁还坚硬的神色,又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仿佛毒蛇亮岀了毒牙,来,让我咬一口不!不!不!她瞪着眼睛看天上那不太圆的月亮,感觉到风中的凉意。水上有风,水下有龙……穿斗龙甲,与龙相斗。斗得过吗?斗不过也无

非一死,没什么大不了…昏昏沉沉了许久,才听见他的声音:“你觉得是老虎厉害,还是人厉害?”这还用问吗?是人吧,她对着月亮喃喃地说。老虎虽有尖牙利爪,却比不过人能排阴谋、布诡计、设陷阱投毒药。老虎再猛,终究是畜生,不如人心残忍冷酷、狡诈奸猾。用来斗龙,没有比金目龙娇更狠的了,那算是龙娇中的老虎。”他望着水面微笑道,“她和你不一样,她是被我强逼着穿上斗龙甲的,所以把我恨得要死。以前总想把我拽下水去,不过我没给她这个机会。在水下活得久了,她就一点一点地失了心智。眼睛完全变成金色时,她就彻底不认得我了。”他叹了口气,似乎十分惋惜,“大概也不恨我了。”他希望她恨他吗?评判冕龙强弱,首看冠鳍。”他转过眼来看着她,“明天会有两只冕龙,你可以挑一只。以我的经验来看,如果冕龙太强,你就会立刻变成他指了指水面,“那个样子。一般来说,那样比较有胜算。如果不……她沉默了片刻才问,要过多久,才会有一对金色的眼睛呢?如果不斗,大概一年。”他的话就像水面上吹来的风,生于无心无识,所以无情无义,“斗得越勤,变得越快,”风停了一停,如果斗胜了的话。”呵,真不愧是玩斗娇的大行家。明年元宵节,你若能成金目,”他指了指咫尺外细碎的水波“就到这里来,如何?”股勤而谦逊的口吻,好像这是对她莫大的奖励,好像她还有得选。现在是夏季,离元宵节还有半年。元宵是个大节庆啊,看来彼时此处之斗,应是庆贺新年的好节目了。这小小的阅娇台上,说不定会坐满了人,最先一位,必然是大行台尚书令了。大行台尚书令爱看斗龙,他有一个玩斗娇的大行家弟弟,想必能为他安排最惊险、最刺激的好戏。一阵尖锐的大笑从远处传来,似乎是山坳的方向。夜鸟惊飞,栖栖遑遑地从他们的头顶掠过。大行家的眉头微微皱了一皱。不会儿,有人匆匆忙忙地跑来,战战兢兢地禀告三爷又发作了“知道了,我这就去。”他叹着气站起身来,临去之前摸了摸她的头发,满心慈爱似的叮咛,“可别输了哟。”斗龙有活斗与死斗两类。在胜负已分、一方龙娇优势明显时,岸上就投下渔网,将双方硬拉开。毕竟龙娇是既昂贵又稀罕的玩物,死一个就少一个。这是活斗。至于死斗,那非是斗到一方断气为止。只要有权有势、又有大把银子,便是要真龙也会有人抓了献来,龙娇又算什么呢?通常自家观赏的是活斗,有人下注的约斗多是死斗。不过阅娇台那么小,并没有多余的位置留给投网的人,所以台前上演必是死斗。如果能成金目龙娇,元宵节时,就会在阅娇台下与对手拼命,谁死谁活可说不准了;如果不成……大概连元宵节都活不到吧?无论如何,要活下去。她在心底拿定了主意,走进门,首先看见一个厨子,拿着刀,面前摆着砧板,砧板下捆了一只老母鸡。然后她才看见几名彪形大汉,都穿着厚实的牛皮甲,手里拿着长长的、顶端装有铁钩的木棍。最后,她看见了冕龙。两条冕龙,各自在池中不安地潜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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