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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独(17)

作者: 贺轩 阅读记录

“你猜本王给好贤侄留下了什么?”

他的目光穿透重重光影刺来,我心里明了,他种下了一根刺。

陈立合走得彻底,即将谢幕,可惜我看不着那好戏。

我无力支撑,仰面倒地。我浑身冰冷,只觉地上滚烫如火燎。

我看着天,喃喃道:“月亮,怎么结做了冰……太冷了,太冷了……”

冷得耳边呼唤声也被冻结,万籁俱寂,天地间只余冰雪。

我是郝独。

我死了,我不求起死回生。

我只求黄泉路上,让我遇见陈立合那个狗哔,我一定要把他头打掉。

可惜我没在黄泉路上看见陈立合。

我再次睁眼,是一脸倦容,端坐几前批折子的陈景邑。

我想说话,却发现根本没有力气开口。

我睁开眼都很困难。

“郝独……郝独你醒了……太医……太医!”

陈景邑一抬眼,欣喜若狂,冲到外面喊,顷刻间闯进来几个花白胡子的老头。

他们给我把脉,面露大喜之色:“皇上!醒了!醒了!”

我是个衰人,我相信,我身上绝不可能发生,身中剧毒无力回天还特么奇迹般的毒解了,死而复生这种运气爆表的事。

此事暂且不论,养了几天,我要见我爹和郝计。

陈景邑沉吟不语,并不接话,只端了碗道:“郝独,该喝药了。”

“……”

我要写信给我爹,奈何手脚无力,只能在纸上拖出扭曲如蚯蚓的鬼画符。

陈景邑见过我身残志坚的可怜模样,没收了纸笔。

过了几日,陈景邑稍给我郝计的信。

薄薄一张纸,寥寥几句话。

“安心修养,切忌胡思乱想。”

我将养了一个多月,勉强能下地。

一日我昏昏沉沉醒来,没有人在,我踉踉跄跄下了床,扶着墙往窗子走。

窗门紧闭,我醒来便没见过天日。

想着,我打开窗子,呼啸的寒风卷袭着飞雪扑了满脸,我浑身一僵,脑子轰得炸开。

自我醒来,每日只在床上修养。

但房中微热如初夏,我一直以为,尚在五月间。

竟是腊月凛冬时节。

我有一种大梦初醒的错觉。

我想关上窗户,才惊觉整个人都冻僵了,全身关节硬梆梆竟不能动

弹。

我抖个不住,有冻的有气的。

我就知道,陈立合那个老狗哔,怎么会叫我好过。

在我差点被冻死的前一刻,陈景邑来了,惊得他三魂七魄都错位了一般。

陈景邑把我裹在厚被里抱着取暖,我整个人愣愣地,我隐隐感到,有什么事情我是不知道的。

太医很快赶来,也吓得没了半条命。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当日,我被陈立合那个老狗哔喂了毒。

郝计赶到时,我已经僵挺挺,是个死人了。

可是,那毒药,又不是真正的毒药。

乃是假死药。

乃是当年徐后主为金蝉脱壳,寻世外高人炼制的假死药。

假死药能让人在一定时间内假死。

靠得是其中一种毒草能麻痹人五感的,寒性又及其强烈,使人血液凝结。

毒性发作后,便如同死去。

然而药中还有消除毒性的解药,随着毒性消退,人便会随之苏醒。

凡事都得付出代价。

假死药,也是一种毒药。

之前的毒性会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即便后来能够苏醒,身体也已经大大亏损。

身体里积累的寒毒,使得人不能受寒。苏醒后,须定居南方暖地,不然也只会是早亡的下场。

“娘娘日后……怕是只能居住在暖宫之中,不可受冷啊娘娘……”

只能居住在暖宫之中……

不可受冷……

我……

一辈子都不能出暖宫了……

我呆滞着,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只是哭。

陈景邑抚弄我的头发,又亲亲我,低低地叹息:“郝独,你就当,这是报应罢……”

哈哈……报应……

好一个报应!

我恍然间想起那年炎夏,亭台水榭,脚步匆匆,我还没见过陈景邑……

要是那天,他没来郝府,或许……

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一梦浮生未觉,三冬短晷堪惊。

人世事,几完缺?

作者有话要说:一梦浮生未觉,三冬短晷堪惊。

——张抡《西江月.一梦浮生未觉》

人世事,几完缺?

——吴伟业《贺新郎》

第10章 番外一

陈景邑在京郊的温泉山上建了一座暖宫,我独居其间。

来年的三月,一日陈景邑出宫看我,他看起来很疲惫,侧躺在卧榻,捂着心口。

我眉头一蹙,感觉陈景邑心口疼的毛病越来越频繁了。

“你瞧了太医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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