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正好是你们想要的么?”我毫不示弱地与她对视,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关于那一点我正要告诉你,”她眨动了一下细密的长睫,用压低了几分但却更显得不容人反驳的语气道:“你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如果不想死的话,就记住这些。”
“哈哈哈哈!”
我随即的一阵大笑让她一怔,露出了不悦神色:“你真的是傻瓜么?西九条真澄!你以为自己不会死么?”
我强忍住笑反问她:“怎么会呢?反正这是这边的‘风俗’吧?所谓的神明,不过就是一群见不得人的杀人犯而已!什么‘神隐’,不过就是你们隐藏自己罪恶的手段而已吧!”
她被我这忽然的怒吼震住,想要插话却只起了个头又被我的声音下压下去。
“这个岛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做那种事!迄今为止到底杀了多少人?西村绝对不是第一个吧?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们到底在想什么!”连续嘶吼出这些天来累积在心中的郁结,声音大得连我自己也无法想象。嗓子干涩牵扯着刺痛,我终于乏力地跌倒,但不忘狠狠地加上一句:“为什么不杀了我?”
“……”她沉默地望着我,方才的惊讶表情只限于一瞬,现在脸上依旧只是漠然。
被她用那种眼光俯视让我很不舒服,而且我怀疑自己是出现了错觉,寒冰般的凛冽茶色眼眸背后有一刹那流露出深不见底的悲哀,伴随着她嘴唇的轻颤又最终闭上而隐没于黑暗中。
“什么都不解释么?”激烈的情绪被死寂的气氛逐渐压抑,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我的思考也只是让自己变得愈发焦躁而已。
我必须冷静。
没有立即被杀,反而被关在这里。对方让我活着的目的到底何在?至少,我不会去奢望他们打算就这样放我离去,假使我保证自己会忘记一切保守秘密。
不可能忘记的…我现在也无法平复自己的心绪,在亲眼见到西村被那样残忍的杀害以后,我要如何抛开这一切装作无事地活下去?
我做不到。从她的眼神中也明白,她没有期待我会妥协。
“你去山里的事有其他人知道么?”她忽然发问,打破了持续多时的沉默。
“……没有。”思考片刻之后我决定如实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说有别人知道,必然会把旁人也牵连进来。从他们的行事风格上看,似乎根本不在乎多处理掉一个知情者。
“为什么会去那种地方?你是怎么进去的?”
……
她以为我一定会回答么?
并非对自己的处境不了解,在看到那一夜所发生的事件后我也算多少有了一些觉悟。即使现在被杀也不奇怪…所以,我有必要这样老实的回应她的问题么?
“没有特别的理由,我只是喜欢登山,就自己进去了。”
她挑了挑眉,显然也不相信我的话,但终于还是没有继续追究这个问题。少女抬手取下了煤油灯,似乎打算转身离去。
“等等!你们…打算把我关到什么时候…”我忍不住问道。
她转身一笑,语气已经完全恢复到初见时的平淡漠然:“又固执又愚蠢的家伙还是不要外出为好。做好一辈子都待在这里的心理准备吧。”
心里一寒,但强作镇定的话却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好啊,一辈子都不用出去,还有人天天送饭,倒也不坏呢。”
少女微微变了脸色,利刃般的视线扫视过来,我本能地缩了一下身体。谁知她并没有朝我发难,而是猛然一脚踢在旁边的饭盒上。哐啷声响过后,几个碗盘连同内容都已打翻在地,还串着热气的汤液在黑石地板上迅速蜿蜒开来,渗入缝隙。
“那你就趴在地上舔吧。”
傲然抛下这句话,少女的身影消失在砰然关闭的门扉后方,留下我呆然坐在原地,久久未能缓过神来。
★★★
通通…
通通……
石壁深处传出了坚实沉闷的回音。我颓然地靠向近旁的墙壁,稍微休息已经酸痛的手臂。
手掌里打了很多水泡,被汗水一浸灼烧般地痛。朝手心吹气也没起到多少缓和痛楚的作用,只得作罢。
乘着没有人来的间隙,我已经用在墙角捡到的小木条在石室内各处缝隙处挖掘,期盼能找到除门以外的通道。这里的墙壁和地板并不是砖石砌筑,而是天然石板垒砌而成,是那种乡下很常见的地下室做法。所以我还想过,找到一个距离地面比较近的地方,挖开一块石头或许我就能逃脱了,但事实证明石室比我想象的坚固得多。从敲打发出的声音判断,除了有门的一侧,其他墙壁没有哪处背后不是实心的山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