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进出的那扇门,貌似摇摇欲坠破烂不堪,但里外都加固过很多次,外面用粗大锁链固定门拴,无论我怎样用力都纹丝不动。
也考虑过在有人开门送饭的时候寻找机会,但自从那女孩来过以后就再没人打开过门。后来的餐盘都是从门下方高度还不到一个头的活板洞口递入的,来人都不多话,对我的疑问和搭话全然无视,更别说伺机出逃了。
石室内空气非常污浊潮湿,门的左上方有一个布满灰尘的通风口,大小根本无法容人通过。室内的陈设类似单人囚室,找不到任何能够利用的工具。这里没有光源,唯一给室内添加了些许层次的光线是从门的缝隙中透过的外间通道里的昏黄灯光。我试过从缝隙中向外张望,但是视野极小,根本无法看清情况。
无法得知具体的时间。门外通道内那一团光线从未熄灭过,腕表早已经停了,表盘上残留的清晰裂纹显示出在我被人拖着经过森林时或许就已经把它撞坏了。我只能从送餐的次数大致推断出自己在这里驻留的日期。
从醒来到现在,最少已经过去四天了。让身体麻痹的药效逐渐过去,但我依然没有发现能让自己脱困的方法。无论我再如何叫喊呼唤,也没有人再做出任何回应。
要说没有焦虑和恐惧,那是谎言。但那些情绪对我一点帮助也没有,所以我只能将之抛却,不停止地寻找着出逃的方法,不知疲倦地反复尝试着挖掘每一处我能找到的裂隙。
靠门一侧墙角处裂隙较大的那个部位是最有可能突破的薄弱处。用来挖掘泥土的唯一的木条在撬动石块的过程中折断了,我只能用餐盘中的筷子或汤匙来代替,还要在放回时小心地擦去表面的泥土,以免自己的行动被对方察觉。即使最后要用手指来继续,我也不会停止。
还不想就这样死去,也不想被永远囚禁于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如果能够离开这里,我一定会将所知的一切向世人揭发,绝对不能允许这疯狂的暴行一再上演。
★★★
于是,在黑暗中我反复进行着不知会否成功的探索,时间又过去了数日。清醒的时候我挖掘不止,困倦时就蜷缩在石室内地势稍高的一角。
气温比最初有所下降,石壁上凝聚着细密的水珠,地面凹陷处也积累了少许积水。看来,也许是外面下雨了吧?
再度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呆然望着并不遥远的昏暗顶棚上斑驳的污渍,疲惫已经渗入了意识的深层,我已经动不了了。
手指已经痛得失去知觉,大概好几个指甲都翻裂了吧,还好是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中,我不用去确认它们变得有多凄惨。
多日以来费劲心力地想要松动这靠门一侧的墙壁,最终还是无功而退了。尽管已经顺着缝隙将裂痕扩大了不少,也有数个地方的石块出现了松动,但当我掘开它们时,背后出现的是巨大的整块岩石。
彻骨的凉意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全身,但更冷的是心。
已经没有办法了么?
在这种地方终结,真的是太可笑了吧?
自嘲地露出笑容,但身体依然冷得不住颤抖,如果照一下镜子,一定会看到一张扭曲得比哭还要难看的脸吧?
我无力地沿着墙壁软倒下去。
这里的地面正是整个石室的低洼处,这样一躺下去,凹陷处的积水便慢慢地沁湿了外套渗透进去,寒意更加肆虐地紧贴上肌肤,将我包裹起来。
超出承受能力的温度令身体反抗般地萌发出意外的热度,从体内缓缓燃烧出来。是发烧的前兆吧?
头脑昏昏沉沉地不愿思考,就这样趴着吧。我已经没有办法可想了……
就在那时,被冷热交叠的感受包围着而陷入空白的意识忽然间闪过一道灵光。我立时起身,摸索到外套的拉链,迅速拉下。
双手被铐在一起,让这简单的动作也完成得异常艰辛,但终于还是将长大衣和里面的一件薄毛衣都脱了下来,考虑了片刻,将鞋袜也一起脱掉。我将它们叠放在一边,再次躺了下去。
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身体贴着潮湿阴冷的石板,让身体的全部热度都被彻骨的冰冷吸收,体内的高热便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
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后一种方法。
思及来到月见之后的种种,我忽然不想祈求神明保佑。
如果能够活着离开,我一定会将月见的“神明”制造的一切惨剧公诸于世。
第十章
【拾刻】
身体逐渐变得冰冷了,体内短暂萌发的热度也无法阻止这四面包夹而来的寒意。从指端到四肢,从肌肤到骨骼,最后连血液也冻结了一般。所有的感觉也都飞散在四周漆黑的空间中,痛苦也好,期盼也好,都渐渐地感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