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来。”
方寸看一眼方尺:“你先睡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一阵窸窣脚步声渐渐走远,门打开,又关上。
屋内重新安静下来,方尺慢慢睁开眼睛,紧握的拳头一下松开,手心全部都是汗。
*
方寸出了房间,长长呼出一口气。
方尺刚才那句话,差点把她吓死。什么以身相许,他绝对是重伤过度,得了臆想症,忘记了他们之间的“血海深仇”。
他救了她一命,今后有机会,她也救他一命做抵。恩报恩,仇报仇,怎可混为一谈?
等他五天危险期过去,她一定要跟他好好掰扯这个道理。不能让他犯糊涂!
方寸捂住胸口,悬了半晌的心才稍稍落定。
记起出来的目的,她问带路小厮:“我们要去哪儿?”
小厮指着不远处的凉亭:“就在湖心亭,寸表小姐,您快去吧。”说完转身跑了。
方寸眯起眼睛朝亭内打量,可惜隔太远,看不清是谁。
她纳闷,现在全家上下忙得昏天暗地,谁有闲工夫把她约在这里说话?
一路思索着,直到踏进凉亭,她落地的心又稍稍提了上来。
百里琸正负手凭栏,临湖观景,听见身后脚步声戛然而止,这才慢慢转身。
亭廊下,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女怔怔望着他。她小脸灰扑扑的,不见往日娇色,眼神黯然,厌厌无采。头发凌乱地散着,月牙白的外衫挂着许多道烟灰,衣带半解,下摆烧了一个大缺。
往日明艳水灵的小姑娘,今日却如此狼狈,看来她这一夜没少受折腾。
百里琸见她立在台阶不动,便走过去,把她牵进来。
坐下后,百里琸揉了揉她的手:“昨夜,可伤到哪里了?”
方寸后知后觉,想把手抽出来,没成功。她垂着眼睛,脸发红:“我没有受伤。”
“当时不在屋里?”
方寸想到火球掉进来的场面,手忍不住要握拳。百里琸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轻轻抻开她的掌心,十指交握。
“不怕,说出来。”
百里琸的手宽大温暖,玉骨纤长的手指弯曲下来,几乎包住她的整个手背。十指嵌合,他的掌心紧紧贴着她的,炙热的温度顺着掌心传到胸口,安抚了她惊惶不定的心绪。
方寸定了定神,把昨夜原委告诉他。
“大人,我感觉这次不是意外,”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发颤,“他们是冲我来的。”
从有这个认识开始,她一直提心吊胆。想跟爹娘倾诉,又怕他们被牵扯进来,也怕更凶狠的报复。
独自承受的惊恐细密地折磨她,此刻说出来,她像是一下子有了依靠,放松的同时眼眶就湿润了。
百里琸紧了紧掌心里的小手,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
“所以大人觉得,你住在这里并不安全。”
趁她愣神之际,他稍稍倾身,吻了吻她的眼睛。
“搬出来,如何?”
“搬、搬出来?”方寸诧异。
百里琸笑了笑:“愿意么?”
方寸思忖:登徒子为了杀她,连她家人一起坑害,她实在不愿再次连累大家。此外,独好的两处院落人满为患,她家三口人的临住房间还没有安排下来,能搬出去当然最好。
可是,她家房子早被娘赌博输了,没有钱也住不起客栈。搬出去,搬哪里去呢?
百里琸见她沉吟半晌,像是看出她的顾虑,伸手去抚摸她紧皱的眉头:“只要你愿意。一切自有大人安排。”
方寸闻言看他,感受着他手指的轻柔抚摸,脸颊连着耳根开始发烫。
百里琸见她目光灼灼,神情娇羞,灰扑扑的小脸终于有了一抹颜色。心下一动,忽然把她揽到身上,托住她的后颈,毫不客气地吻上去。
方寸只觉自己在天上摇摆,一片眩晕,只能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才不至于从云端跌下去。
他吻得很激烈,良久才放开她。
方寸浑身无力,靠在他怀里大口喘息。
百里琸垂眸,抚摸她微肿的嘴唇,声音暗哑:“好姑娘,等着大人。”
第37章 搬出方府
经过高大人尽职尽责的调查,方府这次走水事件被认为是人为纵火,三院和四院两位久未归家的老爷,成了最大嫌疑人。
三院的齐金老爷和四院的刘勇老爷,曾因嫌弃老太太铺子分得少,扬言要烧了整个方府。这次他们出门,十天半月没回家,店铺那边也没消息。撞上这次火灾,不免就让人浮想联翩。
虽然两院的老夫人同时喊冤,但齐老爷和刘老爷又不能现身辩白,纵火嫌疑只能暂时扣在他们身上。
送走查案的大人们,方府的氛围顿时凝重起来。中午草草吃完饭,方金枝就把方寸拉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