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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明月(105)+番外

“小姐,你看好了嘛?”服务员小妹在催单了。

哦。温文祈这才想起正事,她收回目光的时候,觉得对方似乎感应到她的打探,悄默声地投来一眼,又好像没有。

温文祈点了一份赤豆元宵、一客生煎包、再一个萝卜丝饼。其实她中文菜单看不大明白,全看图指的。

唔……其实味道真得很……一般。要么就是被周映辉那个家伙主观洗脑了。

她草草对付了一顿,和人拼桌的滋味很怪。

她结账的时候,邻桌七八个人正好也吃完了,吵吵嚷嚷地一并下楼去,先前那位美人小姐姐买的单,她几张红票子递给那个服务员小妹,“不用找了,算上刚才那个碗钱。”

言罢,就款款转身下楼了。

温文祈猜得没错,对方个头中等,身条也匀称柔美极了,高跟鞋笃笃地下楼,有着漫不经心的松弛劲,落后她几步,能嗅到她香水的余味。

出小楼,夜色弥漫,天下起了似有似无的毛毛雨,不妨事得很,正好去去白日里的热气。

不多时,招幌点灯的古街上,像是笼起薄薄一层轻纱。

朦胧昏沉。

不远处有流动的摊贩坐起了就地买卖,卖伞、卖一次性雨衣。

温文祈怕雨再下大了,就想买把伞。她右脚跟磨破了,走路隐隐挨痛,去到摊主跟前,才想问多少钱,就被人抢白了,

“这伞多少钱一把?”来人抽出一把黑色直柄伞。

“四十五。”摊主答。

“二十五吧。”是刚才那个美人小姐姐,她直接剥去伞身上的塑料纸,砰地一声打开伞,直接撑在头顶上了,说话间,左手上夹着点着的电子烟。

摊主嘟囔几句听不懂的话,小姐姐示意他稍安勿躁,“三十吧,再贵我不要了。”

“你不要你给我拆开来?”摊主好不爽这买主的肆意。

“那我不拆开,我怎么知道你这质量如何,我也是瞧你质量还可以,才愿意再加五块给你的呀。”美人拧眉,冲摊主一脸无辜且诚恳。

摊主着实受用,手一舞,拿去吧,拿去吧,我这生意做得亏死了。

小姐姐展颜,手里的伞与烟掉个个,右手送烟到唇上,吸一口再侧脸吐完烟,回过头来,“做买卖的都这么说,我才不信。”

摊主被她吴侬软语地治得没脾气,她付完钱了,温文祈都还没张口,对方侧目过来看她,一双眉眼风流灵巧得很,问温文祈,“买伞?”

后者乖顺点头。

“正好,我刚讲好的价,三十一把。”她点拨温文祈。

摊主脸色不好。

最后她们一人买了一把直柄伞。

温文祈冲对方说谢谢。

“谢我什么?”

“谢你帮我讲价,不然我可能真就四十五直接买了。”

对方不置可否,灭了手里的烟,施施然问温文祈,“你是混血?”

算吧,她外祖父是英国人。

对方闻言后,轻轻颔首,表示,先前在楼上,就看着有点像。

哦,原来她知道温文祈看她了。

丢脸。

“来中国旅游的?”

“订婚,顺便观光。”温文祈和对方无保留地分享她的喜悦。

“哦,那提前祝你订婚快乐。”

“谢谢。”

二人一并往回走,对方看出她脚上的不利索,同为爱美女性,她从包里翻出一个创可贴,“这个给你。”

之后对方就归队了。

美人小姐姐个人买了把伞,随行几个男士都要往她伞底下钻,一行人吵吵嚷嚷,像是同学会又像是同事聚餐,最后重重身影晕开在长街尽头的光束里。

温文祈站在原地,还是南北不分。

*

三日后。清晨六点不到。

温文祈勉强时差算调整过来了,睡得安稳之际,接到了周映辉的电话,周爷爷过世了。

她如同心里一下被撂了块重石,这太突然了,也太难以置信了。

可是周家置办的灵堂上,大家一致口径地都认为这是喜事,喜丧,寿终正寝。

老爷子八十三,昨晚还和大家一起吃饭,未来孙媳妇也见过了,酒饭都足足的,没病没灾地去了。

这白事全没个哀鸣声,主家及本家都忙得可有劲头了。

温文祈朝周映辉耳语,这不该是我理解的中国味啊。

一身黑色孝衣的周映辉朝她耸耸肩,故弄玄虚的腔调: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切。

午后陆续就有亲友来吊唁。

因为周映现没及时赶回来,家属答礼处,全是周映辉在应答。温文祈没地可去,她就一路跟着周映辉,碰到亲戚本家询问她,中文词汇量有限时,她本能地蹦英语,更得依仗他给她翻译。

“我跟你说啊,你妈妈不止一次要我住你家来。她说酒店不干净。”温文祈着实苦恼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