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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师,大骗子(110)

如此一来,摘星阁便愈发得清冷神秘起来。

宋玄被安置在摘星阁的最高一层,推开窗子,便只能瞧见浩瀚无垠的天空,困倚危栏,便彷若置身于星海的怀抱。

这再次勾起了宋玄莫名的熟悉感,仿佛连这漫天的星子,都似曾相识。

“在做什么?”姬云羲一上楼,就瞧见宋玄正站在栏杆前眺望远方。“夜观星象吗?”

“是啊,”宋玄神神叨叨。“贫道夜观星象,得知今日必有贵客,果不其然。”

“原来我只是个贵客。”姬云羲眼角带着若有似无不快。

宋玄笑出声来:“那是我说错了,是我休戚与共的好兄弟来了。”

姬云羲得目光闪了闪,终究还是没有反驳,走到宋玄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宋玄若无其事地问:“今日倒是来的早了些,事情都做完了?”

“还差一些,”姬云羲在宋玄面前却是毫不隐瞒。“如今处理的都是些堆积已久的鸡毛蒜皮,至于国师与祭天一事,还要委屈哥哥些时日,我需要几天的时间。”

宋玄问他:“想来是有人不愿意?”

“方秋棠说的?”姬云羲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他是知道今天宋玄去见了方秋棠的。

“你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姬云羲侧过头来,脸上的笑意干净澄明,与天上银浦交相辉映,不知是哪个更耀眼一些。“人都说好兄弟要有难同当,我登基那日,怎么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清闲自在的。”

宋玄思考了片刻,忽得开口:“阿羲,这件事……能不能暂缓?”

姬云羲的笑容微微淡了些,原本搭在木栏上的手也微微收紧:“怎么,哥哥反悔了?”

“没有,”宋玄将手覆在了姬云羲的手背上,楼高风大,连姬云羲的手也是冰凉的。“我想自己试试。”

姬云羲瞧着宋玄,似乎在等着一个解释。

“阿羲,你不会只想我做个有名无实的国师吧?”宋玄挑了挑眉。“若是连几位大人都解决不了,一味只让你挡在前头,我不就真成了傀儡了?”

姬云羲没想到宋玄这样直白,迟疑了片刻,却勾起唇角来:”宋玄,你这是向我要权?”

宋玄转个身,懒洋洋地背靠在栏杆上:“怎么样?给不给?”

那样子,倒真有几分市井无赖收保护费的影儿。

“给。”姬云羲低低地笑了起来。“哥哥要什么我会不给?”

宋玄就是想要他的命,他都会双手奉上。

宋玄伸手去揉他的头发,如今姬云羲个头见长,他揉起来也不怎么顺手,却还是乐此不疲。

“回去吧,这儿风大,别着凉了。”宋玄说着,就转身拉着他要下楼。“你也该回宫了,我送你下去。”

姬云羲忽得问:“哥哥要权想做什么?”

“管着你啊,”宋玄慢悠悠地说,“你小子都要上房揭瓦了,我手里再没点东西,怕是连管都管不住你了。”

姬云羲嘴角的笑容越扩越大,从唇边一直淌到了心尖,连眼底都带着说不出的甜。

宋玄见他半点没有动静,才转头问:“怎么说,服不服我管?”

却瞧见姬云羲那小子,笑得无比灿烂,险些要让这春夜都失了光彩。

“服。”

宋玄被那笑引得心都漏跳了一拍,忍不住敲了他一记,转过头去背对着他。

“傻笑什么呢。”他低声抱怨,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他狂乱的心跳。

第24章 其裳

飞鸾楼就在青鸾台的边上,当年因扶鸾之赛而扬名,如今虽然早就不复当年盛况,飞鸾楼却仍是盛京最出名的几家酒楼之一。

宋玄临行前的最后一席酒,便是在这里吃的,当年宴请他的人,是先帝。

而如今他仍是等在这雅间里,身边的人却换做了方秋棠。

方秋棠在一旁“咔嚓咔嚓”地着果子:“宋玄,我还是觉得,你与其从陆其裳身上下手,不如先试试白衡。”

宋玄八风不动,翻着几张文纸:“怎么说?”

“白衡此人,老奸巨猾,立场不定,对天师的态度也向来暧昧,你若是能给他足够的好处,他改换立场也不是不可能。”方秋棠皱着眉说。

宋玄抬了抬眼皮:“你看我像是有好处给他的吗?”

方秋棠咳嗽了两声:“这……”

“堂堂内阁首辅,我一穷二白,要钱要权都是两手空空,拿什么能入得他的眼。”宋玄一下一下地翻着文书,脸上丝毫没有急色。

方秋棠却先替他急了:“但陆其裳却更是个翻脸无情的玩意,虽也会审时度势,对天师却是不待见到家了。你就是给了他好处,他也难替你说话,这不是块好啃的骨头——”

“我晓得,”宋玄将桌上的文书一拢,站起身来。“秋棠,你说的那是交易,我不擅长。”

方秋棠愣了愣:“那你擅长什么?”

“我是个江湖骗子,”宋玄勾起了一丝笑意。“最擅长的自然是……”

“空手套白狼。”

“现在有几路人马盯着我?”宋玄问方秋棠。

方秋棠眨了眨眼:“上楼前大约有两路人马,现在不知道,我派人去探探?”

“不用了,想必也不会走的那么快。”说着,他拾起桌上的折扇,微微一抖,问那店小二道:“陆大人可已经到了?”

店小二连连点头。

宋玄便大步流星地踏了出去。

方秋棠瞧着宋玄的背影,忍不住哼了一声:“老神棍,走到哪都不忘本行,又给我故弄玄虚。”

说着,又嘀咕了一声:“翻水了不还得我捞你去。”

这厢宋玄走到隔壁雅间,甫一推开门,正对上的是一个青衫儒冠的男子——正是他一心想见的陆其裳。

陆其裳棱角分明,嘴角平直,长眉入鬓,眉心却有一道凹痕,天生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光是站在那里,就神色肃然,瞧见宋玄推门进来,倒是迟疑了几分,目光愈发的冷淡起来。

“你是……”陆其裳皱起眉来。

“敝人宋玄,见过陆大人。”宋玄脸上先带三分笑,“借方老板名义请陆大人一聚,实乃迫不得已,还望陆大人恕罪。”

人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一点在陆其裳身上似乎并没有应验,他在听到宋玄自曝家门的那一刻,神色就冷了下来。

“原来是你。”陆其裳早些年曾在刑部任职晋升,看人的眼神如刮骨刀锐利,上上下下扫视着宋玄,仿佛要将人看穿看透。“我倒没有想到,你会来找我。”

宋玄笑容如常:“久仰大人清名,只是无缘得见罢了,大人不如坐下,与我喝上一杯如何?”

陆其裳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袖子微微一抖:“我与宋先生之间并无交情,既然今日宴请我的并非方老板,那陆某就先告辞了。”

说着,就要拂袖而去。

宋玄却忽的笑了起来:“大人的税法变法之策,实在令宋某惊叹不已。”

陆其裳的脚步停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陆其裳转身瞧着他,眯起了眼睛。“你看过我的奏疏?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

宋玄不避不退,笑眯眯地说:“某虽是乡野村夫,却也知道呈给圣上的才是奏疏,陆大人那封,难道不是给三殿下的书信吗?”

“只不过有些可惜,殿下似乎并没有听进陆大人的意见。”

陆其裳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宋先生,你若是想用这个与我做条件,怕是打错了算盘。我陆某人今生不与阉宦弄臣为伍,更不与小人同谋。我不管你在三殿下耳旁吹什么风,都与我陆某人无关,更别想以此相要挟——”

“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宋玄的笑容懒散。“我若是说,殿下之所以无视大人的谏言,是因为大人之策并不可行,大人可相信吗?”

宋玄是最清楚的,姬云羲别说听进意见了,对那封书信只怕是毫无兴趣,大约只看了几眼就扔到一边去了,只可惜陆大人的一手好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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