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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如旧(233)+番外

他只凭这一点兴许,便潜伏行刺。谁知先为羽林察觉,又经卫秀阻挡,最终功亏一篑。

“行刺圣驾,罪同谋逆,按律当以夷族论处。”刑部尚书禀道。

濮阳想了一会儿,道:“既然罪同谋逆,便依滕王例吧。”

刑部尚书一愣,滕王得以活命,乃是朝廷欲借他树立宽仁,焦邕又是为什么?

濮阳见他面有疑色,便道:“当年晋王之乱,朕受困宫中,赖焦邕兵围晋王府,方得解围,朕念及他当日功劳,故而从轻处置。”

刑部尚书恍然大悟,领命退下了。

濮阳叹了口气,当日的事,本是卫秀种下的因,她将其化作留焦邕一命的果,也算减轻一些卫秀的愧疚吧。

她将此事说与卫秀,卫秀沉默良久,方道:“如此,也好。”

时节已入冬,王师击溃李寿大军,生擒李寿,恰好在正旦前几日班师回朝,将贼首当做贺仪,在正旦大典上,进献天子。

朝中极是振奋,这是濮阳登基一来头回欲叛乱,平叛之后,她的威望也跟着加重。军中不少后起之秀也成了天子心腹。

如此好事,濮阳却并不觉得多欣喜,她空下来后,便将大半时间都用在卫秀身上。每日都与她一道,看书也好,作画也罢,总是陪着卫秀,不让她觉得无趣。

殿中放了好几个火盆,暖意熏人,卫秀翻出一本医书来,正是当年她病中无趣,教濮阳切脉的那一本。当日她赠与濮阳,令她带回去研读,她也认认真真的看了,待她病愈之时,已是颇见成效。

那是在公主府的事,不想七娘竟将这本医书,带进宫里来了。

濮阳正鉴赏一大臣献上的古画,见卫秀从矮柜中取了本书出来,便出了神,她冲执画的两名內侍一摆手,令他们退下了。

卫秀正要将医书放回原位,濮阳悄悄走了过来,探过头来,好奇道:“你寻见什么了?”

卫秀转手,将医书递给了她:“你入宫之后,还看过?”

濮阳接过一看,面上便有了笑意:“这是我特回潜邸取来的。”卫秀去了邙山那两年,她时常觉得寂寞难言,想到她曾教过她如何把脉,便亲去了一趟潜邸,取了书来,无事之时,便自己学学,算是打发无趣辰光。

卫秀饶有兴致道:“莫非已将此书读透了?”

濮阳在她身旁席地而坐,亦颇觉有趣:“不如试试?”

卫秀笑着伸出手腕来,濮阳搭上她的脉,细细诊断,过了许久,她望向卫秀,展颜笑道:“脉象从容和缓,不沉不浮,不迟不数,节律均匀。”

卫秀已显出温柔的笑意来,濮阳也望着她,轻柔微笑,声音亦低柔下来:“君之脉象,应指有力。”

卫秀倾身,轻柔一吻,落在她额上:“定将与卿共白首。”

窗外老树发新枝,又是一年春季。

作者有话要说:然后就是番外了。

第117章

近日朝堂无事,君臣皆闲暇。

早朝散后,濮阳便径自回后宫, 卫秀正于庭中作画。

她长日无事, 总要寻些趣味来消磨辰光, 恰好宫中新进一名画师,擅工笔, 多巧思, 用色淡雅,线条明快,与宫廷之中常有的富丽之气大相径庭, 很合卫秀眼缘。她便随着那画师,学着作画。

一学两年, 才算稍有进益。

今日春光大好,正可入画, 她便令人摆开画布,欲描摹春、色。

濮阳入得门来, 悄悄走到她身后,驻足观赏许久。

卫秀着一袭素袍,提笔于绢上细细描摹,画的是春景,春景美甚,卫秀美于春景。濮阳先是赏画,后是赏人,目光聚于卫秀脸上,便舍不得挪开。

卫秀专注画上,以线勾勒,以色晕染,庭中之春像被原封不动地搬到绢上,生动到了极致。

卫秀搁下画笔,自己看了一会儿,又随口问道:“你看如何?”

濮阳一心一意地盯着美色:“无人可及。”

卫秀无奈转首与她对视:“我说画。”

濮阳轻咳一声,终于回了魂:“正是说画,深春之景,常有人绘,阿秀笔下,独有一份灵气。”

口舌之争,必是比不过七娘的。

卫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招手命宫娥来,将笔墨收起,自己则与濮阳一道往殿中去。

濮阳还穿着朝服,需先去换下。宫人早已备下裙裳,濮阳更衣之后,又到妆台前重梳发髻。卫秀坐在不远处的窗下,不时朝这边望一眼,大多时候,还是留心于她身前摆开的一台残局。

随云髻梳就,宫人自状态上取过华胜、步摇,一一为濮阳戴上。发髻已成,宫人行过一礼退下,一旁又一恭候许久的宫娥上前,为濮阳上妆。

濮阳回头,便见卫秀指尖拈一黑子,正沉于思索。濮阳眼波微动,朝身旁宫娥看了一眼,宫娥会意,恭敬退至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