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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如旧(245)+番外

隔日,濮阳便召了丞相、骠骑将军与户部尚书三位重臣来密商使齐之事。

国之大事,并非卫秀与濮阳说了,便作数的,濮阳还需与大臣商议,商定了,方能颁布下去,分派差使,其中又涉及吏治,极为复杂繁琐。

丞相与骠骑将军皆颇振奋,显出跃跃欲试来,户部尚书倒是迟疑不定:“国库钱财,怕是不足。”

骠骑将军一拧眉:“年年赋税入库,却不见什么用度,怎地又不足了?”

濮阳与先帝一般,继位之后,既不修宫殿,也不修陵寝,更别说其他劳民伤财之事,国中这两年也算是安稳,朝中又是吏治清明,这时再言国库不足,丞相也不高兴了。

户部尚书忙细细与皇帝奏禀:“若只一两仗,我大魏自是不惧,打上三五年,也动不了根本,然而,若长久打下去,便是府库外溢,也经不起消耗啊。”

户部尚书怕的是一战不定,一而再,再而三。

齐宋两国,再是虚,也有根基在,三五年是定不了的。

骠骑将军大是不悦:“依尚书所言,干脆什么都不做,将粟米钱财堆在库中生虫……”

丞相皱眉,瞥了他一眼王爷快到碗里来。将军愤愤忍住了,没再往下说。

濮阳看了他三人态度,心中也大致有数,与三人道:“事关重大,户部不妨去将近些年收支整理了,呈与朕看看。丞相与将军也去想想,此事如何着手为好。大魏国力雄厚,不怕打,却也不能白白损耗。”

三人闻此,一同称是。

陛下召他们来,便是已有所意动了,要紧的是如何行事为好。户部之言,虽有些谨小慎微,但也合情合理。丞相与将军既是振奋,也存了谨慎之意,出宫好生琢磨去了。

待到八月,濮阳携卫秀在终南山别宫避暑之时,汉王那事,总算查清了。婕妤宫中还有一位老宫娥存世,那宫娥恰巧很得婕妤重用,又因她忠心,竟让她活了下来。

宫娥放出宫后,嫁人生子,有了家人牵累,遇宫中逼问,便也说了。原是婕妤胸怀野心,有争上之意,方才出此下策。起头也是好的,小皇子聪慧,很受宠爱。等汉王长大一些,婕妤为免她在外被人识破了身份,便将实情告与她。兴许是婕妤描绘若被人识破后会怎样怎样,用词凶残了些,竟将汉王吓着了,不敢在人前开口不说,还十分胆小爱哭。

婕妤心机用尽,得了这么一个结果,甚是失望,不几年竟去了,可怜汉王一人独守秘密,愈加谨小慎微,不敢出头。

“臣又经几度查访,核实,确认她所言不虚,汉王之事,大抵便是如此了。”

濮阳忽然想起少年时,有一回,汉王被滕王带着两名世家子堵在角落里,滕王霸道,又有同伴壮胆,推了汉王一下。汉王被推倒在地,红着眼睛,挂着两包泪,又是可怜,又是委屈,她不知反抗,却也不求饶,只是忍耐。

那时还是她看不过眼,上前斥退了滕王。待滕王走后,汉王方落下眼泪,一边委委屈屈地哭,一边含糊不清地与她道了一声:“多谢阿姐。”说完后,便抹着泪,呜呜呜地走了。那会儿她约莫六七岁,个头小小的,手也小小的,边用手背抹泪,边偷偷看她,那小眼神,怯怯的,如同受了惊的猫儿。

濮阳沉默了一会儿,与那心腹道:“那些知情者,活在世上的还有几人?你派人监看起来,不可令风声走漏分毫。”

心腹自是明白,从今日后,这世上绝不会传出任何与汉王身份相关的言语。

当夜,濮阳窝在卫秀怀中,叹息道:“做阿姐可真是难,小时候护着她,长大了,还得护着她。”

卫秀闻此,便知汉王依旧会是汉王。她摸摸濮阳的背,什么也没说。

不多时,濮阳便靠在她的怀中睡着了。

卫秀看着她的睡颜,微微一笑。

遣齐的使者今日已出发了。朝中已忙碌起来。不论是要将齐宋二国慢慢蚕食,抑或一鼓作气,雷霆一击,至少这十来年,大臣们都腾不出空来,对后宫指手画脚了。待十来年后,想必七娘已能从宗室当中选出以为贤能后辈,来继承大位。便是选不出来,那时七娘的威望,也足以平定一切流言。

卫秀又低头看了看濮阳,唇角漾起一抹笑来,闭上眼,也陷入睡梦之中。